说着她便拉着人往红袖招展的青楼走去。
一盏茶的时间后,靛颏抱着两本图册站在易鸣鸢身后,觉得手上的东西烫手无比,恨不得把它们都丢出去,赌气地说:“奴婢以后再也不跟您一道出门了!”
“那敢情好,以后我一个人出门玩去,你自己待在帐子里数蚂蚁吧。”易鸣鸢笑弯了腰,赶紧护住脖子上的夹板,逗完靛颏后抬脚往客栈方向走去。
靛颏不服气,跺脚之际发现自己家主子已经走远了,忙快步跟上去,“小小姐,你等等我。”
易鸣鸢听后百感交集,仿佛周身的空气全被抽离出去,剩她一人在浩渺的天地间艰难喘息。
程枭……早就打她主意了?
这个认知让易鸣鸢感到无所适从,她松开抓着小少年衣服的手,连思考都变得滞缓。
她像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后知后觉地回忆起从见面起的细节。
银耳钩,对,银耳钩!
易鸣鸢摸了摸耳朵上的东西,当初回头望向那个拿着钢刀的胡人时,除了骇人的绿色眼睛,她还注意到了一闪而过的银耳钩。
毫无装饰镶嵌,但它实实在在是一个地位的象征。
还有程枭那一箭射出去之后,那胡人死了吗?
当时只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并没有确认他的死活。
这么回忆起来,蹊跷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程枭说丢了放肉干奶酪的布袋,却轻易掏出一个喂马的果子,明明果子也能填一填肚子的。
劫匪拦车队真的会用绳套吗?山洞里真的这么巧有木柴和生火的工具吗?
答案显而易见。
易鸣鸢转身往毡帐的方向走去,世界上确实没有一见钟情,程枭也是真的听过好几遍她的笛声,包括那个粗糙的毡鹰,恐怕也是二人少时许过的约定。
程枭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说“给你穿转日阙最好的羊皮裙。”
转日阙跟的人从始至终都不是服休单于,而是右贤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自己来嫁的也根本就不是服休单于,而是右贤王!
从程枭踏上云直道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她这个自称和亲公主婢女的人是谁,所以他在木台之上见到穿喜服的自己时眼神中只有欣赏没有惊讶,所以玛麦塔在自己比划单于时语焉不详的说头羊,所以扎那颜在百鹰放飞时让自己下拜。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程枭自己就是陷阱的搭建者,他一步一步引自己踏进去,陷进去,直至爬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