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鸣鸢将他拖到洞内,脱下斗篷盖在他身上,把他安顿好后,边歇气边将此处循?一番。
这里面似有人停留过,尚留着干柴火折,陶罐、碗等,她物尽其用,堆了团火,支上陶罐温了些雪水,给程枭喂了些许。
喂前她检查过他的伤势,最重的应当是后肩那处,反复撕扯使那里鲜血直涌,洇透他半边衣衫,伤口亦是深可见骨,狰狞可怖。
易鸣鸢实在?不下去,扶着他坐起,半褪开他的衣衫,摸出他腰间薄刃,将连着血肉的布料挑开,而后拖住他肌理紧实的后背,用烫过的雪水为他细细清理。
好在程枭是个武人,身上常年带着金创药,易鸣鸢轻轻抖了药粉在他的伤口,最后撕破裙摆为他简单包扎。
做完这些,她总算能喘口气,将人好生放下,转身往火堆中添了几根柴,无声烤火。
脚边火堆哔拨作响,陶罐内的水很快煮沸。易鸣鸢倒出一碗,两手捧着慢慢啜饮,不时?一眼地上虚弱的连眼都睁不开的人。
此时该是窃符的最好时机,不,方才她轻易握住那鱼符时,大可不管程枭的死活,撇下他就地卩人。
之所以没这样做,除了她不想程枭就这么死了以外,她还始终觉得不大对劲。
昨夜临去曹府之前,她问起杨云雪的伤情时,杨云婵言辞闪烁,称她去府上一?便知,也似乎是一早就打定主意,想将她接去杨府。
两月前她在军营,曾目睹杨云雪遇害的全程,她伤势虽重,却绝不致命,照理说,不该这么久都没有起色。
还有程枭,他那样早的察觉到曹辕的野心,既决心插手,必会有一场恶战,又怎会轻易把亲信全数送出幽州,自投罗网?
事情绝没有那样简单。
洞外风雪大作,发出啸长的呜鸣。昨夜她和程枭趁着雪势小,当机立断上了山,现今山路封堵难行,那些人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来。
奔逃一夜的疲惫在此时涌来,易鸣鸢放下陶碗,往火堆中添了足够的柴,随意靠在一旁的石壁上,闭上了眼。
易鸣鸢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剑影刀光,混乱不堪,一时是成批追来的死士,一时是被她握在手中,沾血的兵符,最后目光回转,程枭仰在雪中,肩上被豁开一个大口,生息微薄。
她立时惊醒,?到身旁眉心轻拧,挣扎在混沌中的人,伸手朝他额上探去,触手一片滚烫。
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程枭发了热,这冰天雪地的,该如何是好?
易鸣鸢掖了掖程枭身上的斗篷,将他卷在其中,然这斗篷是她的身量,程枭本是男子,生得也高,不得已露了好长一截腿在外面。
芙蓉色的狐肷皮斗篷,以这样的形态盖在他身上,实在是说不出的滑稽。
易鸣鸢压了压唇角,忍住想笑的冲动,去洞外取了雪,浸湿先前撕下的裙摆布条,覆在他额上,来回换了几遭。
程枭冷得齿关磕响,易鸣鸢没了法子,干脆挨着他躺下,抱住他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