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我没有对你发火啊!”冷夏明知道冷舞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她就是不往正地方上说。
“你对杜静妈妈很凶,我看见你推她了,你应该和她道歉。”冷舞可不是村头甩鼻涕玩的小孩,没那么好糊弄,说起话来也是有理有据。
冷夏都被气笑了,这小兔崽子明显胳膊肘往外拐,“那是因为她先贴着我说话的。我不喜欢别人和我那么亲密你不是早就知道?”
“哼!你现在只想着文南阿姨,你都快把我忘了!”冷舞气极了,小腿狠狠的踹了一下车上的杂物箱。
“冷舞!谁允许你随便踢东西的!”冷夏看了眼清晰的小脚印,眸色沉了下去!这孩子不对劲,以前她从来不会这么无理取闹。
“你就是不想要我了!你不要我了就把我送回我妈妈那!我不用你养我了!”冷舞边说边哭,冲着冷夏一顿大吼。
冷夏一个急刹车,差点撞在路边的马路沿上。她缓了片刻才转头问道,“冷舞,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你不要我。”
“冷夏,开门!你给我开门!”文南从外边不断的敲着车窗。
冷夏闭着眼睛稳了下呼吸。才把车门打开。
车门刚开,冷夏整个人就被文南薅了出去。
“我刚才如果不拦着你,你是不是还想对冷舞动手!”文南怒视冷夏,眼中情绪复杂。
冷夏倚靠在车边,耳边的碎发被风吹起来,纷纷扬扬,她随手从怀里拿出一根烟熟练的挂在两片薄唇中间,还没等着掏打火机,文南就从她嘴里夺走掰折握在手里。“你真是出息了,能耐没长多少,养了一身的臭毛病!抽烟打孩子!真是一样比一样厉害!”
冷夏盯着被文南折断的香烟,默了默,“刚才我情绪不好,我一会儿和冷舞道歉。”
“让我抱抱你行么?”
半天不见文南回话,她自嘲的笑笑,“对不起,我忘了你还在生气,我还没哄你,真对不起,对不起。你帮我把冷舞送回家可以么,我想自己走走。”
“冷夏我……”
“求你把冷舞送回家,别跟着我,我自己走走就好!”文南还想说话,被冷夏抬手制止。
镜子接到冷夏电话的时候还有些发蒙,这泡在爱情蜜罐里的人怎么突然想起自己了?
接起电话,对面一声不发,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十分钟两个人只说了一句话,而后就是微信上的一个定位。
镜子看着余晖下寂寥的背影,心里酸涩。
“来一根么?”镜子自己从里边抽出一根,顺手递到她手边。
冷夏脸上挂着淡笑摇摇头,文南不让她抽烟,她盯着镜子吐出的烟圈,兀自说着话,“在纽约我每天都抽烟,身上疼的厉害的时候,打阵痛剂都没用,我就用抽烟转移注意力,几个小时就能抽一盒。中间被木子发现,她逼着我戒了一段时间,那时候正好是修养复健的过渡期,被木子看的紧我戒的七七八八。”
“从中国回纽约以后,我自己和主治医生申请调整康复计划,四年的训练计划,我让她帮我压缩成了两年。你能想象到那种身体主要骨骼被拆开又重组的感觉么?我当时甚至能听到自己每迈出一步时骨骼与骨骼之间摩擦的声音,可那么坚硬的两块骨头碰撞在一起,我却控制不了它们,双腿软绵绵的可怕。”
“迷茫,疼痛,燥郁的情绪快要把我折磨疯了。有时候训练结束。我就会躲开木子。自己推着轮椅坐电梯到顶楼吹风,然后想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更好些。可我舍不得她难过,如果我真的站不起来,她会歉疚自责一辈子。”
“刚开始复健的时候,实在太疼了,汗水根本止不住,每半个小时我就要换件衬衫,木子总开玩笑说,我是水做的。”冷夏轻笑出声,无奈的摇摇头。说起来似乎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当时却折磨的她快要疯掉了。
“我从那时候便又开始抽烟,不是因为疼痛,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太想她。”
时间真的是好东西,曾经钻心入骨的痛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成身体的一部分,除了失眠,似乎她一切都适应的很好。时间也是个坏家伙,总有办法让未被记忆洪流冲刷掉的人,在光影变换中愈发清晰,追不上,舍不得,放不下。
“决定好回国之前,我花了两个月时间,戒掉了,我知道她不喜欢。可镜子啊!我好累!真的好累!明明三年时间我一无是处,除了让她担心,我什么都没做好,可还是好累!追逐她很累,养冷舞很累,和雷欧做工作室很累,全世界都在让我退一步,退一步就会舒服很多,可我知道只要我退一步,就再也追不上她了。”
镜子什么都没说,她望着远处被夕阳映的火红的湖面,眼眶发红。
她把自己手上的外衫,轻轻的盖在冷夏的双腿上,听着冷夏清浅的呼吸声。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镜子抬头看见站在她身前的人,眸色冷了冷,她平静的看着居高临下的女人。“文南姐,你知道她今年多大么?你知道她也是个女人么?中学的时候,她想过要放弃你,问我的意见,我只说了让她看清自己的心。”
镜子低头抿着唇摇头轻笑了下,“我现在后悔了,我当时就应该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你这个人根本配不上,也不值得她死心塌地的喜欢。”镜子撩起自己的眼睑,轻蔑的看着文南,转身抱起冷夏,大步往车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