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玉卿拍着翅膀从后面追上来,挡在他的面前。依旧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充满了暗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耐心而害羞地等待着,等那句还未说完的话。
“天要黑了,再晚就看不清路了。”金溟别过脸,从海玉卿身侧走过去,假装没有看到那双期待的眼睛。
海玉卿呆了片刻,又追上来,“晚上我能看得清路。”
金溟脚下没停,意兴阑珊地随口接道:“嗯,晚上外面危险,看得清路也不要乱跑。”
距离在敷衍中越拉越远。
“那明天再去?”海玉卿追了两步,小心翼翼问。
“?”金溟终于回过头,他看见海玉卿正鬼鬼祟祟地到处乱瞟,这才明白它要去哪儿。
“不用去了,明天不用,后天也不用。”
金溟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深沉,和,不耐烦。
海玉卿不由分说,急道,“我现在就去。”
金溟是生气了,海玉卿心想。
以前他总是会在它耳边温柔地说很多爱慕的情话,每天都会说,每时每刻。不管它有没有回应,甚至刚挨了它的狠揍,表白的话仍说个不停。
可是现在面对它的主动,他却如此冷淡。
因为它玩水玩得太晚了,耽误了他交代要做的事情。
是它没有分清轻重缓急,一定是这样。
“我说不用了。”金溟没拉住已经飞起来的海玉卿,湿漉漉的白羽毛像一片落下急雨的云朵,“我自己会想办法,不用你管了。”
如果他无法做出回应,那就不该和海玉卿有过多纠缠。这是他自己的事,他没有立场心安理得地要求海玉卿帮助。
云朵已经飘远了。
“……”虎啸天摸了摸落在头顶的雨滴,抬起头时只能看到一个轮廓模糊的白点急急地冲向地平线,眨眼间便融进低沉的暮色中,寻不到踪迹了。
四散的鹰群立刻跟着飞起来,紧急戒备的状态。
然而在空中悬停片刻,随后又落了下来,继续四散在没打算跟着飞走的金溟周围。
果然,这件事和海玉卿毫无关系。
它并不受任何限制。
“怎么了?”虎啸天莫名其妙道,“吵架?”
它只是多走了两步路,错过了什么?
金溟紧闭着嘴,没有回答。他心情不好,此刻不想敷衍任何人。
“欺负一只鸟,这算什么!”虎啸天冷哼道。
金溟一言不发地从虎啸天身边走过去,又停住,他猛然回过身,像个不会打架的孩子,狠狠推了虎啸天一把,却把自己推了个踉跄。他吼道,“难道你们没有欺负我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再问一百次一千次,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金溟无助地蹲下,把自己埋在翅膀中,“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好自己的生活,听不懂你们的宏图壮志,也看不懂远大前景。”
“……”虎啸天眨巴着无辜的虎眼,它问啥了……
“就算世界毁灭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金溟朝天嘶吼,“为什么非得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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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亲的一意孤行毁了多少人的心血,她的确是一位学识渊博的科学家,但她的思想高度太过狭隘,她毁掉的,是人类的希望。”
“你只需要把能记起的说出来,人类会感激你的。”
“研究所愿意将你的名字放在项目第一位,或者你的母亲,这将会是人类新历史上最开创的研究,最伟大的荣誉。”
“你以为自己这样愚昧的固执己见,就可以阻挡变革的进程吗?螳臂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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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溟将被他碾倒的草叶扶起来,他的动作很轻,充血的眼睛里满是怜惜,“到了秋天草便会枯萎,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命运。”
“我只是,不想让它枯萎在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