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一妻只是中小型鸟在孵蛋和抚养幼雏时提高后代存活率的一种生存选择。在下一个繁殖季来临时,也许就变成了另外两只结合的一夫一妻,甚至在一些种类中,一只雌鸟会同时接受几只雄鸟的喂食或者一只善于觅食的雄鸟同时给几只雌鸟喂食。
而像杜鹃之流,更谈不上一夫一妻,甚至它们根本不自己抚育后代。
当然也有两只雄鸟共同筑巢,骗蛋或者偷蛋,一起养育后代。
但不管雌雄,那都是同类的鸟。它从没见过一只金雕会向一只海东青求偶,还会喜欢一只老虎,这些行为早就超出了它的认知。
它想到金溟和虎啸天在一块时,心里头是本能的难过,可是这会儿情绪稍稍得到控制后,它又开始不确定别的鸟是不是也会为这种事情难过。
一只正常的鸟,在面对配偶的不忠时,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正确的。
海玉卿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它听到金溟用这样平常的语气再次提到虎啸天,心里就是难以言喻的难受。
海玉卿四下望着,似乎想要给自己翻江倒海的情绪找到一个出口,它看见那只盛着鸡蛋的木碗,低头叼起剩下的那只滚圆的鸡蛋,一仰脖就整颗吞进肚子,而后剑拔弩张地盯着金溟。
“吃完了,你走。”
不管这样的反应是否正常,身体渴求安全的本能让它现在只想远离这个让它如此难受的诱因。
金溟离开了,可它觉得更难受了。
海玉卿缩在灶台后的兽皮上,不管怎样翻来覆去,金溟身上的气味都挥之不去,就萦绕在鼻尖。
它看着那根搭在碗沿上的黑褐色羽毛,从不同的角度闪烁着不同亮度的金光,这是一根金雕的羽毛,和它白色的羽毛还有黑色的毛发都不同。
发炎的眼睛好像很容易分泌液体,终于摆脱了这个死了也要把它做成标本挂起来天天看的变态,说的话全都不算数的大骗子,海玉卿却觉得自己哭得像是丧了偶。
繁殖季才刚刚开始,不会有鸟类会在繁殖季里抛弃配偶,但是金溟给它筑了巢,现在却不要它了。
难道是因为它不会下蛋?
它不也没嫌弃金溟不会下蛋么。
“欸,那些鹰咋没了?”虎啸天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它们打到外面去了?”
“快进去看看。”花豹焦急道。
“哎哟我去,”虎啸天的声音近了些,海玉卿听到它狠狠吸了口气,“你说这是又地震了还是被打劫了?”
花豹也吸了口气,“打得这么厉害?”
满地狼藉,家都快给拆完了。
“唉,我就说,”虎啸天摇头晃脑,啧啧有声,“玉爪海东青是他能惹的?哪有这么好分开,除非是丧偶。”
花豹正半趴在地上试图嗅闻气味来分辨发生过什么,闻声脸色一变,“你别胡说八道,让你留下看着点,打起来你倒先跑了。”
“我又打不过它,你没瞧见那样儿,我留在这儿非得一块给打死,”虎啸天抱着木柴往灶台旁走,小声抗议,“要是真给他打死了倒也省心了,免得天天提心吊胆又丢了,哎呀妈呀……”
木柴霹雳乓啷摔了一地,虎啸天被灶台后一言不发冷得像座冰山似的海玉卿吓得四爪离地跳起来,尾巴都直了,“你在这儿也不出个声儿,吓唬谁呢?”
海玉卿冷冷地扫了虎啸天一眼,没出声,反手悄悄把金羽毛藏在腋下。
虎啸天踩住两根在地上打滚的木头,没敢捡,用爪子往灶台边推了一下,干脆回过头朝远离低气压的方向去捡地上枕头兽皮,“怎么就你自己,那个已经打死拉出去埋了?”
它捡起两张兽皮后才意识到这并不是打架现场,连根羽毛都没掉,扔的全是床上软乎的东西,大概率只是吵架,这才有心思调侃。
花豹显然也看出来了,跟着捡枕头,没话找话地问:“怎么都扔地上了,铺着不舒服?”
海玉卿跟谁都没好脸色,但好歹没迁怒花豹,只是冷冷道,“臭。”
“哪儿臭,这都是我拿香料鞣制的,刚翻晒过。”虎啸天把兽皮盖在脸上使劲儿闻,纳闷儿道,“没坏呀。”
“你睡过,”海玉卿吼道,“臭死了。”
“……”虎啸天不服气道:“我说一个两个有床不睡非得往那看不见的角儿里蹲着,原来是金溟躺过的地方就香的,我躺过的就臭的呗。”
说好的吵架呢,怎么又给它塞一嘴狗粮?
“对!”海玉卿反驳完才听清楚虎啸天的话,它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兽皮,有点不理解似的,“金溟昨晚在这儿睡的?”
“谁知道他睡没睡,一晚上到处转悠,脚都不带停的。”虎啸天把兽皮抖开,重新一层层铺到床上。
“你们……不是一起睡在床上?”
“这床就这么屁点儿大,睡我自己都嫌挤。”虎啸天铺完床,就势滚上去,摊开四爪熊蹭树似的扭着身体,“铺得这么舒服的床,还谁都不稀罕,欸,正好给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