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海玉卿的实力,要打他倒也不用找借口,就是直接动手,他能说什么呢,又打不过。
于是金溟静下心来,严谨地把给人类小朋友听的童话故事改编成能讲给鸟类小朋友听的童话故事。
“从前有个鸟,它想跟喜欢的小鸟跳舞,但是那只小鸟却要一只红玫瑰才肯和它跳舞……”
“为什么要红玫瑰?”海玉卿微微抬起头,露出两只黑溜溜的圆眼睛。
“因为红玫瑰代表爱情。”金溟解释道。
“为什么红玫瑰代表爱情?”海玉卿又抬了抬头,露出墨色的尖喙。
“因为……红色的玫瑰像火焰和鲜血的颜色,这些都和爱情一样炙热。”金溟趁机往床上倾了倾,半个身子都趴到了床上。
这个看似自然的动作做得不太高明,刚有些放松的海玉卿立刻就察觉到了。它又往里面缩了缩,不知道是想离金溟远一点,还是想给金溟腾出一点空隙来。
金溟理所当然地认定是后者,于是他立刻整个鸟全爬上了床。
为了避免海玉卿像昨晚那样突然不讲理地把他从床上踹下去,金溟表现得十分谨慎,只敢贴着床边睡,跟海玉卿隔出一条宽宽的三八线,用行动表示他对羽毛床的正主施舍的这一点床位很满足,绝对没有进一步的贪念。海玉卿仍旧可以在床上打十八个滚,他绝对不产生任何空间上的妨碍。
昨晚睡得不好,今天体力又消耗过大,金溟头才沾着羽毛垫就开始犯困,他打着哈欠,侧过身拍着海玉卿,哄孩子似的继续哄它睡觉,“但是那只鸟并没有找到红玫瑰,于是它只能坐在冻死的玫瑰树下哭泣。”
“怎么会找不到?”海玉卿又问。
它仿佛被这个故事深深吸引了,身体不自觉地往金溟身边靠了靠。
“因为玫瑰树冻死了,开不了花了。”金溟闭上眼,顺手把逐渐软乎起来的海玉卿揽进怀里,试探地舒展了下身体,稍微越过了意念上的三八线,悄悄占据了更多一点的空间。
“那再找一棵玫瑰,又不是没有。”海玉卿认真地鄙夷了一番故事里的那只鸟,“哭有什么用,飞远一点去找。”
“……”金溟睁开眼,觉得自己快讲不下去了,头秃得他困意都快没了,“它找不到,它可能不太会飞很远。”
故事原型是个人,但他改成了一只鸟,忽然感觉这在逻辑上就产生了巨大的破绽,这回是真的讲不下去了。
“笨死了。”海玉卿更加鄙夷,“难怪它喜欢的鸟不跟它跳舞。”
“……”金溟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那要不睡吧,这个故事确实不好,我们不要听了。”
海玉卿看上去却很精神,一点睡意都没有,它贴在金溟怀里蹭了蹭,小声问:“你想跳舞吗?”
“不想。”金溟闭着眼,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连脚趾头都不想动,只想和这张床锁死。
“你想要红玫瑰吗?”海玉卿用更小的声音又问。
金溟,“不想。”
这种时候金溟更希望海玉卿问他想不想睡觉。
那一定是想,非常想。
“你想……”海玉卿在他怀里无所适从地扭来扭去,好像怎么睡都不舒服似的,它哼唧了半天,最后吱唔道,“我不是说你笨。”
“?”困得完全睁不开眼的金溟这才后知后觉出海玉卿以为他生气了,他实事求是道:“嗯,我知道,我确实不会飞。”
金溟对于不能飞这件事没什么自卑感,并不需要安慰,但他仍然有些感动,忍不住抱紧了海玉卿,拿下巴蹭着白脑袋,顺口拍了拍马屁,“和你相比我确实太笨了,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会飞的鸟。”
海玉卿这次没有得意的小表情,事关“飞行”,它总是十分严肃,“我学了很久。”
“你跟谁学的?”金溟又没忍住好奇。
海玉卿不是被亲鸟遗弃的幼崽么?
“很多。”海玉卿歪着头,仿佛陷入回忆,“秃鹫,雪鸮,棕尾鵟,姬鸮,乌鸦,雨燕……”
“这么多?”金溟打断了海玉卿的报菜名,再念下去,只怕所有鸟纲成员都得念上一遍。
而且,这些鸟,从冻土到沙漠再到雨林,且不说国籍,只是栖息地的纬度就得横跨了半个地球,它们都是海玉卿飞行的师傅?
金溟吸了口气,“你还去过沙漠?”
海玉卿小小年纪,已经环游了世界?
这已经不是会飞不会飞了,这简直是太能飞了。
“嗯,”海玉卿嫌弃地皱了皱眉,“又冷又热,找不到吃的。”
沙漠里分不清春夏秋冬,好像每一个白天都是夏天,每一个夜晚都是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