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玉卿的态度中很明显可以看出,在所有的伙伴里它和蜜獾最为亲近,虽然很可能是因为蜜獾有蜂蜜。
蜜獾的性格应该是不会教海玉卿说脏话,金溟相信黑背没有冒领功劳,所以他才更奇怪。
海玉卿身边会说话的猛兽那么多,为什么是一只说话不太利索的黑卷尾来教它说话。
“嗷嗷,”黑背癫狂地大笑两声,用一种看傻子的神情看向金溟,“蜜獾,和鸟,语言不通,怎么教?”
虽然最开始它和海玉卿也同样存在沟通问题,但好胜心让它绝不肯承认这一点。
好在海玉卿很聪明,一点就透,学得又快,那点沟通障碍很快就被克服了,谁也没有发现。
“……”金溟觉得这句话哪里都不通,但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他作为一只金雕,和蜜獾还有华南虎,交流起来明明没有沟通障碍。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说什么语言?”金溟小心翼翼地询问。
黑背沉思片刻,废尽脑细胞搜索词汇库,“不知道,没教过。”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语言,会说的刻意模糊,不会说也无从询问,并没有确定的定义。
黑卷尾为了生存会模仿学习很多天敌的声音,学会这种语言,既是被刻意选定的,也是在生存压力下的自主进化选择。
“这是一种可以和很多物种沟通的语言,并不是鸟类语言?”金溟尝试引导提问。
“对。”绞尽脑汁的黑背松了口气。
不是鸟类语言!
他的身体是金雕,灵魂是人类,既然他说的不是鸟语,那就只可能是……
金溟忽然想到长尾山雀,很明显,同样都是鸟类,从昨天的情况看,小肥啾们和他是存在沟通障碍的,黑背在其中充当的正是谈判翻译。
那只角雕呢?它当时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那你说话是谁教的?”金溟咽了口唾沫,努力平复着忽然加快的心跳。
“我妈。”黑背又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仿佛在说,这种白痴问题也好意思问出口?
“……”金溟激动的心哏了一下,有点能体会昨日华南虎的心情了。他下意识问道:“你妈是北方来的?”
“你妈才是,北方来的。”黑背忽然破口大骂,“你全家,北方来的。”
“……”这又是触了什么逆鳞,金溟感觉自己很无辜,“北方来的,不行吗?”
“北方来的,”黑背扇着翅膀凌空发扬国粹,骂了好一阵儿才停下来喘了口气儿,发了慈悲给金溟解释,“不能留下。”
难怪蜜獾和华南虎会对他的来处如此在意,“北方”在中部竟然是个禁忌词汇。
金溟在心里把这一点牢牢记住,暗幸他在蜜獾和华南虎面前没有胡乱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闷头走路的金溟忽然嗤笑一声,引得黑背好奇,追着他问:“笑什么?”
金溟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满足黑背的好奇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也许是在笑——轮回。
一种只有他能懂的奇妙而可笑的轮回。
他做人时,所有的人类挤破头地往北方基地涌。谁若是有直系亲属在“北方”,不知会引来多少羡慕嫉妒,那意味着有限的最后安全区有可能会给他留出一席之地。
然而此刻,在一个没有人类的世界里,“北方”却成了唯恐避之不及的词汇。
不过,此北方非彼北方。
人类趋之若鹜的北方,在北极。而和中部地区相对的北方,应该是指北方地区。
中部出现的这些动物,不可能在北极的极地气候中生存,高纬地区没有能让蜜獾华南虎生存下来的食物和温度。它们口中的“北方”,最多也只能到亚寒带。
可是北方地区能有什么动物让中部的动物如此忌惮?
陷阱、火种,人类行为。
也许,不是动物……
“笑我?”黑背在暴走的边缘怒吼,打断了金溟的思索。
“玉卿为什么不跟它妈学说话,要跟你学?”金溟嗅到了危险,立刻转移话题。
“不要它了,死了,不知道。”黑背说得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