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羽琛后来将脱力的戚含章抱到床榻上,挨着穆以安躺着,这才腾出手来帮着戚含章处理脚上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安慰她道:“你挨着以安睡吧,能睡得安稳些。”戚含章气若游丝地抓住他的袖子,蹙眉道:“羽琛哥……还有令仪……”高羽琛的神色也带了几分忧虑,但还是温和地道:“放心吧,这偌大的祁京城上下还能少几个大夫不成?令仪才出事的时候,大夫都快把我家门口的门槛都踏破了,挤得水泄不通的。”他故意说得夸张了几分,将戚含章逗笑了,“这两日以宁跟着张罗了,两人都一块儿挪近宫里面调养,杨军医抢了宫中药库的钥匙,可得好好折腾一番。”戚含章这才敢真的放心地昏睡过去,头靠在了穆以安的肩窝处,很快呼吸就慢了下来,渐渐均匀。高羽琛替两个妹妹掖了掖被子,又把穆以安酣睡中留下来的口水擦拭干净,凝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庞不禁笑出了声。他起身,走出了甘露殿,细心地合上了殿门之后,吩咐玉璇不要去打扰,自己去看了穆以宁同高令仪两人。高令仪当时替穆以宁挡了那一刀,看着凶险,但好在根本没有伤到要害,草药一裹、汤药一喝,再将杨军医充分利用宫中名贵药材大展身手做的药膳下了肚,高令仪想不胖都难。杨军医拍拍小高的额头,嘿嘿笑道:“你放心吧,给小三儿生个大胖小子还是没问题的!”高令仪的脸红到了脖子根。穆以宁则恨不得连踹带打的,将杨军医轰了出去,指着门口怒吼:“谁是小三儿?!你才是小三儿!”杨军医猖狂地大笑着掏出了房间,迎面撞上高羽琛,还嬉皮笑脸地打了招呼:“呀!这不是高大人吗?!不对不对!”他故作沉思状,“我究竟该叫你二少夫人,还是舅老爷?还是皇后娘娘啊!哈哈哈哈哈哈!”高羽琛无奈至极,只得将这尊神请了出去,道:“哪个都别叫,尤其是皇后娘娘,那是另有其人的!”杨军医刚想继续追问,却被高羽琛微笑着提着领子摔出了大门。杨军医摔了个屁股蹲儿,完全想不通一向文文弱弱、和和气气、温温雅雅的高家公子什么时候也如此粗鄙不堪?到了最后都想不通,甚至根本猜不到……是跟着二公子穆以轩学的。高羽琛径直走向高令仪的床榻,根本不屑于看穆以宁一眼,出于对妹妹的疼爱,对他还是有几分怨言的。高羽琛温柔地凝视着堂妹,问道:“伤口还疼吗?”高令仪摇了摇脑袋,也没几分姑娘家的娇弱,道:“只是看着凶险,实际上没大碍的。伤口也快结痂了,最近有些痒罢了。”“那谁给你换药啊?”高羽琛从鼻子中“哼”了一声,十分不乐意地瞪着穆以宁,“他吗?”“不是的哥!”“羽琛哥你不要辱人清白!”高令仪与穆以宁异口同声!高羽琛:“……”高大哥护犊子的魂燃起了熊熊烈焰,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揪住了穆以宁的耳朵怒吼:“还辱人清白!穆以宁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嫌弃我们家令仪不成?!”“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羽琛哥!我是怕、我是怕没了令仪的清白!”“那你还不辱清白辱到底、送神佛送到西?!”“啊?!”穆以宁又懵了,脑子已经完全跟不上高羽琛的节奏。倒是高令仪瞬间就明白了堂哥的话,出声帮了穆以宁:“哥!别这样。”高羽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穆以宁好几眼才松开了他的耳朵,十分不屑地道:“果然,我们家令仪从小就是比你穆老三更聪明、更机灵!”高令仪哭笑不得。穆以宁也渐渐反应过来,挪动着轮椅到了二人跟前,苦笑道:“羽琛哥当我不愿吗?……不过,我配不上令仪。”房间从原本的欢乐又重新坠入了一片冰窟之中,寂静得要命。只有高令仪逃避般的撇过头去,眼眶中噙着泪水,咬牙不发出任何声音。高羽琛深深叹息一声,起身走了出去,将房间门重新打开,深吸一口气,一声大吼将房间内各怀心思的两人同时震了抖三抖:“杨军医——!!!”“又有活儿了——!”穆以宁:“……”高令仪:“……”“啊……你这种情况呢,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滴!”杨军医故作老成地抚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一手煞有其事地把着穆以宁的手腕,故作深沉,发出奇怪的腔调让穆以宁简直想再打他一顿!高羽琛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杨军医做作的演戏,道:“说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