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禾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忽然想起,发热期结束那日江郁送他回诊所,在快要到的时候,车窗外的树影抖了抖,落向了江郁的脸。
江郁说:住在首都的人,自然感觉不到来自外面的威胁。如果我一直没有联系你,那就是去了可能再也回不来的地方。
他们还因为“遗产”的事开过玩笑,楚文禾戏言要捐给狗。
楚文禾意识到,那个可能回不来的地方,就是江郁要去的边境。
“你知道共协为什么历来都讨厌江郁么。”
柳冬炆说:“因为元洲曾说,他们接受训练时遭到过江郁的虐待,以及,江郁私下多次说过对omega有侮辱性的话。”
“如今想来,恐怕这话也不是真的。”
楚文禾大概明白这人的套路,毕竟,他第一次见面就和羊元洲发生了冲突,随之也引来了共协对自己的不满。
“都是肖克培养出来的好徒弟……”
柳冬炆摇头,“没有一件事留下证据,能做到这点的,也没几个人了。”
楚文禾还抱着那只熊,他的手指嵌进软软的毛。
“罢了,肖克有句话他说得对。”柳冬炆仰头叹道,“他早就劝我撤出来,他说,帮助弱者,真的是件需要勇气的事。”
几分钟后。
楚文禾走出病房,关上了房门。
病房内随即陷入昏暗,是柳冬炆关掉了唯一照明的灯。
十几年前的元帅府英雄辈出,宁绅销声匿迹,尹怀宁被刺杀,江蓦也在项圈改良的谩骂声中溘然离世,也只有肖克早早看清了一切,落得快活。
如今,数年来坚持在路上的柳冬炆似乎也要停下来了。
楚文禾下了楼梯,在白森森的过道一直向外走,他远远看到那个等待他的身影。
江郁听到他的脚步声回过了头。
楚文禾在大厅门外驻足,“我现在有点理解你以前说过的话了。虽然它们很刺耳,但鉴于你的生活环境,我原谅你了!”
还挺傲慢的语气。
江郁两只手插在风衣口袋,“嗯,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以及……”
楚文禾抿了下唇,说:“你仍然认为,柳冬炆他们所期待的未来不会实现吗?”
“是的。”
江郁如实点头。
闻言,虽在意料之中,楚文禾还是耷拉了肩膀。
可江郁拉起他的手,“不过,如果你想实现它,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
……
……
江郁临走的前夕,楚文禾帮忙收拾完东西,裹了颁奖典礼那天的晚礼服跑到沙发去了。说什么也不肯回卧室睡觉。
“怎么了。”
江郁走到裹成一个球的omega身后,手伸到楚文禾面前摸他的脸,“舍不得我了?”
楚文禾把衣服裹得更紧,“别乱摸我。我要准备过发热期了。”
体温从昨天开始就不太正常了,近一周每天都在涨,此刻已有低烧的兆头了。楚文禾当omega的时日还不到一年,但发热期从不懈怠。
没有alpha陪伴的日子,他计划好怎么过了。
此刻,沙发前的茶几上还放着资料,楚文禾涣散的眼珠扫过,他浏览了大部分证据,正如柳冬炆所说,做下这一切的人,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江郁来到他身边坐了下来,“你看这些巢,是在找灵感么?”
“巢?”楚文禾愣住,“哪里有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