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其失去理智,让其心魔显露,再为其驱逐。
虽做不到彻底将其铲除,但足以让他保持清醒一段日子。
“言翊和谢明之间的事情,需要他们当面解决。而这前提是,言翊还有命和理智见到谢明。”藏酒散人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让他晒会太阳吧,在房间里躺了那么久,他都快要发霉了。”
落仙仙找了个阳光好的地方,将言翊以背靠树的姿势放下。
“你觉得,他们会有解决的办法吗?”落仙仙坐到藏酒散人旁边,拿过他的酒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又或者说,谢明还会活到言翊见到他的时候吗?”
藏酒散人闻言并未回答,只是微微思索一瞬,反问道:“你会和屠了自己村子的人在一起吗?”
落仙仙微微一愣,随即皱着眉头极为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多爱都不会。”
藏酒散人一笑:“那不就得了,不过……谢明会不会活到言翊找到他的时候,这只能是个假设,说不好。”
人都是自私的生物,若是给他们一个可以制造假设的机会,这个世道约莫会变得不成个样子。
真正知道假设背后真相的人,只有神。
都说神最为心软,但倘若世界上真的有心软的神,那这个世道受苦的人,定然不会连走出痛苦的道路都不知道在哪里。
如今的谢明和言翊,一个因愧疚想自寻短见,一个为爱恨折磨险些入魔。
没人能给他们指一条明路。
“在我的印象里,谢明并非是那般冲动的人……”藏酒散人一把把落仙仙即将入口的酒抢回来,“罢了,就当是我偏心吧,我还是希望他们二人能有个好结局。”
至于如何,怎样。
求老天爷网开一面吧。
*
“快要到了,公子。”马车外的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马屁股,话语间是无法藏起来的疲惫,“再翻过一座山,差不多就要到了。”
谢明微微睁开眼睛。
他眼里未见疲色,只是尤为空洞,像是被虚无笼罩,不见半点神采。
“我若是记得没错,前面不远处有个客栈,你在那里休息一晚便离开吧。”
他收回掀开帘子的手,又将腿上的衣摆捏在手里,妄图用那薄薄的布料吸干自己手心里不停冒出的冷汗。
越是接近小溪村,谢明的心跳便更是快、更是重一分。
他觉得自己约莫是魔怔了,总觉得自己身后像是有人跟着,他走到哪里,那人便跟到哪里。偏生那人、亦或是那些人,叫他看不见,听不着。
叫他食不下咽,入寝难眠。
“前方的路有些崎岖了。”那车夫不知是在意有所指还是别的,有些语重心长,“公子要保重身体啊。”
“……”谢明笑一声,“你回去的时候,莫要和别人说自己送过我。”
那车夫便不再说话,只是,隐隐地叹了口气。
而说是客栈,其实只是一间两层的、略大的废屋子而已。
小溪村傍着山,要出去极为不方便,于是便有人好心人在这里建了个客栈,只是为了出村的人在天黑之前若是赶不回去的话能有个歇脚的地方。
谢明推门的手顿在半空中,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了抬眸。
“怎么了公子?”身后的车夫困到眼睛都睁不开。
“……没什么。”谢明把门推开走进去,“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
这屋里还有着很浓的人气,也有很明显的有人来过的痕迹。只是那车夫是个普通人,并不知晓自己要去何种地方,加之这会实在是太困,随便寻了个地方便睡了。
谢明睡不着。
他这些日子的休息皆以假寐为主,偶尔会浅眠过去,随即又被梦魇缠醒。
所以他便是只对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十五年前的事情了,他到现在竟是记不得这客栈是如何没的。
不过大抵是和他脱不开关系。
他其实不止欠言翊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