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睿又扫她一眼,忽然开口“你跑个屁啊。”
唐臻一愣,正好越过减速带,歪着的脑袋在车玻璃上颠了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可看见池于钦的那一刻,本能反应就是要跑。
“老板来包白利群。”
天渐暗,街边路灯亮起。
池于钦熟练地撕开塑料包装,摸出一根衔在唇边,素白纤细的手指夹烟,一吸一呼间,白色雾气缭绕眼前。
尤淼走过去,朝她伸手——
“给我来一根儿。”
“你会吗?”
“小瞧人不是。”
池于钦把烟跟火都递给她。
两人都抽烟,不过池于钦更早一些,高中时候她的书包夹层就已经拿来藏烟了。
池于钦就是长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实际上她比谁都胆子大。
相较喝酒,她抽烟更早,高中那阵儿就开始,劲儿小的不抽,不呛喉的不抽,就喜欢那种又烈又烧的感觉。
大学时候戒了几次,一直断断续续,直到考研那段时间,天天泡在图书馆,大环境不允许抽不了烟,才算真正戒了,她烟龄长,却没什么瘾,说戒也就戒了,偶尔烦躁得不行,才会冒两根儿解解乏,但那样的时候不多,总的来说这些年的确是不抽了。
两个漂亮女人,在昏黄的路灯下抽烟,猩红的火苗在指尖窜动,无疑给华灯初上的夜色又增添一抹风情。
时不时便会有的目光向这里张望。
尤淼觉得和池于钦比,自己还是差一截儿,如果一定要分个高下,她想池于钦应该比自己更胜一筹。
这里的更胜一筹,不单指容貌,更多的指内在的风韵。
认识她这么多年,尤淼也不敢说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了解池于钦,或者说自己可能从来就没有看透她过。
池于钦这人很奇怪,初见她时觉得她清冷,相熟后又觉得她友善随和,但交往的时间久了,你又会发现,她的友善随和实际上是一层屏障,屏障以上安全地带,屏障以下无法逾越,其实说白了,这个人你没法走进她的心,可她对你的好,又是实打实的存在。
这种感觉,一度让尤淼困恼,因为她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我最好朋友的好朋友。
后来步入社会,接触的人多了,尤淼才慢慢明白,池于钦是个越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人,她的性格全然取决对面的人是谁,如果你绝顶聪明,那她便会势均力敌;如果你憨厚敦实,那她则会诚挚以待。
所以学生时代的池于钦才会那么不讨人喜欢,就算长得漂亮成绩优异,可在同学跟老师的心目中‘好孩子’的第一顺位永远不会是她。
但这种性格,放到社会上,却难能可贵。
校园是象牙塔,没人能在象牙塔里待一辈子。
与其千方百计讨别人欢心,不如顺从心意让自己愉快。
不嗔,不痴,不贪,只做自己。
尤淼二十七岁才懂得道理,池于钦十六岁就懂了。
输给她,尤淼心服口服。
烟抽一半,凉风袭来。
池于钦右手夹着烟蒂,左手抱起手背拖着夹烟的那条胳膊的臂肘,忽明忽暗的指尖,眉间神情莫测,她平常的眼神就没多有温度,现在更加漠然,偏就是这般漠然,愈发让她动魄勾人。
有些人的性感,从来不是衣着决定,好比池于钦,哪怕这会儿长衣长裤,领子系到最顶的一颗纽扣,明明清冷却也会让人心生悸动。
尤淼想到一句话——
美人在骨不在皮,君子在志不在形。
拿这句话来形容池于钦,再合适不过。
“想什么呢?”尤淼适时出声。
其实不用池于钦开口,尤淼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除了唐臻还能想什么,但让尤淼没想到的是,她会直接说出来。
“我在想唐臻。”
池于钦眼睫轻颤,波澜不惊的心湖一层涟漪几不可察。
话是尤淼挑开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她本来是不想让气氛太过沉闷,没想到池于钦态度出乎意料,放在以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就算这人想,也不会轻易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