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深了然点头:“毕竟从前为你争风吃醋的人这么多,那些人被你玩弄鼓掌,你会这么想也不意外。”
一来一往滴水不漏,谁也没占到便宜,宋持怀别开了眼,刚想询问魏云深昨夜说的带他出去还做不做数,就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扣门声:“尊上,东西到了。”
“进来吧。”魏云深把手上的水饮尽,然后把空了的瓷杯放到桌子上。状况外的宋持怀盯着门口,没一会儿便看到时度指挥着两个魔卒抬着一面大镜子走了进来。
他们一再调整镜子的角度,又不断询问魏云深的意见,终于把镜子放到床侧三米那块屏风的前面——这个位置正对着窗户,采光极好,宋持怀只要一转头就能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只着一件白色亵衣的青年身上布满了意味不明的暧昧红痕,他神情几许呆滞,面无颜色,眼尾眉梢却又绘着被喂饱的餍足,看上去犹如不解世事却被人哄骗失足的仙人,脸上越是无辜,就越让人想仗着他的不知事做尽欺辱的事。
这是……他?
不好的预感自心头升起,宋持怀歪头看向魏云深,问:“这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让你好好看着。”
魏云深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温情的笑,“不然光只我一个人看到你情动的神态,总好像亏待了你似的。”
第53章于衷
宋持怀被囚禁在房间里的第五天,终于迎来了外出的机会。
出门前一天,魏云深着人送了一身新衣,跟他从前在天极宫所穿的风格相似,银靴玉冠、白衣罩雪,两根绶带从泼墨似的青丝间泄出,徒增几分飘然出尘之姿。
魏云深坐在床尾将他脚上的铁链解下,温热宽大的手掌握住脚踝,少年低下身轻轻在宋持怀脚腕处吹了两下,怜惜道:“都红了。”
宋持怀冷声道:“怪我。”
“当然怪你。”魏云深仿佛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他指腹轻轻摩挲着,最后将宋持怀的脚放下,听不出实质情绪,“若不是做的时候挣得太狠,怎么会伤到这里?”
他这话完全就是强词夺理,宋持怀捏了捏拳,想到今天是要出门的,他拿人手短,为免魏云深拿这个来做要挟,只好闭了嘴。
不过无碍,他这几天都没放弃冲破灵封,他的灵力总会回来的,当务之急是先把魔界的情况摸清楚,不然到时候逃无可逃,只会错付了这一番筹谋。
他许久没下地,这回好不容易可以走走,谁曾想脚一沾地就有些无力支撑,差点摔在地上。
一只手从后揽住了他,魏云深扶他站稳,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条新的铁链扣在他脖子上,嗤笑:“怎么连路都不会走了?”
镜子就在床侧,里边精制的玄铁在他白衣雪肌的映衬下格外刺眼,宋持怀抓着铁链一侧,脸色难看:“这是什么?”
魏云深施了个诀,那铁链立时隐去,他将怀里的人放开,又觉得宋持怀头发被自己蹭乱,于是抬手为他顺了顺,道:“你若不想逃,这东西就用不上,又何必管?”
宋持怀摸上自己脖子,上面光滑一片,没有丝毫异物感,既然看不见摸不着,他今天又非真的想逃而只是探路,宋持怀便不再理会。
魔界地域极为广阔,只不过宋持怀自来到这里开始就一直处于这座与沼泽和阴林不断交错的宫殿里,这回魏云深带他走得稍远了些,所见也无不是以上几样,好在魔界与外界日月相同更替,此时又是白天,不然这几种完全不是同一种风致的景物搭在一起看起来还真是诡异又违和。
不过沼林无尽,宫殿有边。宋持怀跟着魏云深一路七拐八绕,他暗暗记下不少路,谁知到了宫墙矗立处,却看到边缘的围墙七零八落,十几个魔卒分围在各处,竟然是在拆墙。
“尊上!”其中一名魔卒看到魏云深,激动地跑了过来,“尊上,你怎么来了?”
这一声“尊上”叫得不可谓不大声,其余魔听到后纷纷将头调转过来,七嘴八舌地喊着“尊上”就一拥而上,宋持怀被挤到一边,微皱的眼里写满了茫然。
怎么回事?
他单知道魏云深在魔界混上了个不知道什么尊的“尊上”名头,但这些魔对他的态度明显不对,没有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恐惧和尊敬,也不像朋友,只是随和极了,像是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一般。
魏云深用余光瞟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摸上最开始发现他的那个魔卒的头,问:“今天拆得怎么样,没有趁我不在偷偷偷懒吧?”
“没有,尊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那只魔心虚地把头从魏云深手底下拿了出来,又问,“尊上是来帮忙的吗?”
魏云深摇头,指了指被挤到身后的宋持怀:“我今天有事,下回一定来给你们帮忙好不好?”
那些魔卒仿佛才注意到宋持怀,如雪如玉一般的白影落入眼中瞬间,无一魔眸间不是惊艳,空气里短暂地静了一瞬,一道惊叹的声音打破沉默:“这是谁啊,好漂亮。”
有魔反驳:“尊上也漂亮,以前尊上就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魔。”
另有声音问:“那现在呢?”
“现在尊上也是啊,你们没嗅出来这个是个人吗,他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
有魔嘲笑:“你都不敢出烬日寒,只见过这一个人吧?”
……议论声又七嘴八舌地炸了开来,数道或好奇或胆怯或毫不掩饰的喜爱目光落到宋持怀身上,宋持怀从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毫不掩饰地夸赞讨论,他看向魏云深,有些不自在。
魏云深也讳莫如深地看着他:“你这张脸,还真是什么人都能勾引。”
宋持怀看着那些眼底只有惊艳却无欲色的魔,并不认同“勾引”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