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持怀在帐内听两人互动,有些恍然。
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从未了解过魏云深,从前魏云深在自己面前偶有拘憨之态,但并没这么放松,他始终给人一种听话可靠的感觉,那时宋持怀一心想着利用,除此以外的任何一切都不关心,更没看出来他在自己面前也有伪装嫌疑。
谁知道那个看似那么依赖尊敬自己的魏云深,竟也在他面前藏了一手。
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从此以后魏云深是死是活都跟自己没关系,至于那段师徒情分……不过孽缘而已,没必要再想。
魏云深与那郎中又扯了会儿皮,郎中再三请辞,魏云深见他去意坚决,不好再留,只得把人放走。
他向床边走来,宋持怀立马闭眼装睡,他感觉到床帘被人打开,下一刻,床榻一侧,是魏云深坐了上来。
“醒了就别装睡了。”
魏云深嗓音稳重不耐,跟在别人面前时的随意完全不同,他拍了拍宋持怀身上的被子,说,“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
装睡被发现就已经很难堪,要是再装下去闹到不好收场,那就更难看了。宋持怀向来懂得怎么审时度势,当即睁眼,却不答只问:“什么时候发现我醒过来的?”
魏云深瞥了他一眼,似乎觉得宋持怀问了个蠢问题:“师父虽呼吸微弱,却无灵力掩盖,自醒过来那一刻就故意轻了吐息,还用我主动去发现么?”
倒也有理。
宋持怀抬起自己空落落的手心,不知为什么,自从来到魔界后他就再也没感受到过一丝灵气。
魏云深也没提过,宋持怀刚开始以为他不知道,可他刚才从那名郎中嘴里听说自己灵力有所停滞的时候,似乎并不意外。
这么想着,宋持怀问他:“我的灵力怎么被封住了?”
魏云深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挑眉道:“怎么,你还想跑?”
“……”宋持怀明明没这么说,也想不通魏云深是怎么把差异这么大的两句话联想到一起的。
然而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到魏云深嗤笑:“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魔界内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道行动受限,强行使用灵力只会自讨苦吃,我封了你的灵力,是为了你好。”
宋持怀默了默,随后觉得十分好笑似的,嘲讽道:“为了我好?”
魏云深一顿,冷笑:“师父不会又开始自作多情地以为弟子心悦于你了吧?”
这句话里嘲讽之意不要太明显,瞬间冲散了宋持怀在听到他与郎中说话时产生的魏云深似乎还在关心自己的错觉。不过也对,既然魏云深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醒了,那些话也有可能是在演戏,自然当不了真。
宋持怀不再纠结,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神色不改:“我要解手。”
魏云深一愣,而后想到什么,揶揄道:“好啊,我带你去。”
“不必,你只要告诉我茅房在哪儿就可以。”
宋持怀下了床,他这两天都躺在床上,已经许久没下过地,因此腿在沾地瞬间有些发软,宋持怀一时不稳,差点栽倒下去。
好在一旁的魏云深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宋持怀趴在少年有力的臂弯里,胸前因为受到压迫而产生了些酥麻的疼痛,宋持怀不应时地想起那天晚上魏云深是如何啃咬,表情不太自然。
“师父还打算这样趴多久?”头顶上传来少年愉悦的询问,“您这样弟子可不敢让你一个人去解手,到时候在里面摔了怎么办?不会到时候站都站不稳,还要让弟子帮师父扶着吧?”
“……”
饶是宋持怀自觉并不是一个羞耻心强的人,此时也被他说得心跳加速:“下流!”
“对啊,我就是下流。”魏云深不惧承认,他将宋持怀扶稳站好,附在对方耳边说,“下流总比师父下贱的好,连被自己的徒弟**操**都能**爽,师父,您不会嘴上拒绝,心里其实很喜欢吧?”
……
一些被酒精作用扭曲得有些迷糊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宋持怀抿着唇,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个晚上转移出来,他挣开了魏云深的手,并不答话,只是一个人往外走。
魏云深跟在身后,他长久时间没听到宋持怀的回应,自顾自继续说:“师父怎么不说话,难道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魏云深。”
宋持怀开了门,他身体仍有些虚弱,不知是前两天被折腾的还是本来身体不好来了魔界又水土不服,又或者二者兼有之,从床到门这么近的距离他都走得有些气喘。此时宋持怀虚虚地靠在门边,他身后是满院晨光,而他背逆着那些光线,面上因故覆了一层阴影,魏云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不难听出他淡漠自暴自弃的语气。
宋持怀没什么感情地开口:“你若想折辱我,不如杀了我。”
“杀”这个字不知又戳中了魏云深哪根弦,少年沉默后爆发出一声冷笑,道:“你又是想给凌微殉葬而已,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第47章离析
魏云深咄咄逼人,宋持怀懒得跟无关的人解释,两人之间的气氛又紧张起来,但到了茅房,前者还是友好地帮后者“扶”了一下。
他给出的理由也很充足:“难不成你真想栽在里头,我可不想抱一个满身尿污的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