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昭挑眉看着,猜到了小皇帝原来早有对付海东青的办法,便拭目以待,结果等了又等,那骨笛好像坏了一样,蔺唯吹了半天他也没听见半点声响。
看来再运筹帷幄的算计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正当喻昭忍住了笑,打算给小皇帝递个台阶,把这茬揭过时,头顶上突然传来动静,他眉心一跳,连忙抬头看。
一只灰白色羽毛的海东青盘旋落下,喻昭不经意与它视线对上,竟从它一双豆豆眼里看出身不由己生无可恋的强烈情绪,显然它并不是自愿往这儿自投罗网来的。
海东青最后瑟瑟发抖地落在了喻昭一时好奇伸出的手臂上。
蔺唯看在眼里有些诧异,他虽能靠骨笛暂时控制小动物,但他并没有指使这只海东青听喻昭的话,更没有刻意吓唬它。
“你一个皇帝,怎么连这都会?”喻昭憋不住心里的疑问,仗着蔺唯脾气好,竟直言不讳地问了出来。
蔺唯放下骨笛,闻言也不避讳自己之前处境尴尬的事实,坦言道:“我一个皇帝,操心不了皇帝该操心的事,便多的是时间去学些旁门左道的功夫。”
只是蔺唯这么坦荡说出来,倒让问出这个问题的喻昭过意不去了,他真没故意揭小皇帝伤疤的意思。
“抱歉,我……”他神色懊恼。
蔺唯好笑地看着他:“无需抱歉,那未必不是好事,我若没这身功夫,恐怕早死在大半个月前狩猎的那天了,不是吗?”
喻昭听他雪上加霜,眼神死得都快跟蹲在他手臂上的海东青一个样了。
“好了,逗你的。”蔺唯不由轻笑了声,见好就收。
“………”若不是怕小皇帝误会,喻昭真想撺掇他敢不敢这样去逗一下元柏试试!
看那老古板不当场引经据典把小皇帝喷得一无是处怀疑人生!
“这玩意儿怎么办?”喻昭到底在狩猎这个问题上理亏,撇撇嘴转移话题问:“还挺有灵性,杀了怪可惜的。”
蔺唯也没想杀这只海东青,虽然海东青的羽毛只好看并不好撸,但他对毛绒绒的生物有天然的好感,因此只道:“舍不得那就先留着吧,我能让它忘了之前的记忆,你要不要试着重新驯服它?”
这个提议原不在他计划内,但看这只海东青莫名害怕却又肯主动近喻昭的身,他觉得机会难得。
说实话,喻昭没有兴趣,他确实挺喜欢这只海东青,但养的话就兴致缺缺了,他向来如此,和小动物八字不合似的,就连平时骑的马,都是磨合了很久才不再有他一骑上去马就先腿软的情况。
但想到蔺唯提出来或许是之后有用,他还是勉强自己点点头:“行,我试试。”
就当为君分忧了。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周泽奉命带着人去搬粮草,兵器什么的不好带走,但也不能留给魏王,只是他们时间实在不够转移这批兵器,便只能先放在这,等他们解决好赈灾事宜,回程时再顺便带走。
反正这里被搬空的事没那么快暴露。
蔺唯让他们准备的车队正好能将此处的粮草搬个干净,不多不少刚刚好,喻昭亲自点了一遍数量后有些咋舌,他不觉得是巧合,小皇帝的情报网还真不容小觑。
难怪连尹拾一是魏王安插在自己府里的细作都知道,从前一直隐而不发,直到自己有对那姑娘另眼相待的趋势才坐不住了,把人抢进了宫。
小皇帝那时大抵是想逼自己去谈判,没想到自己直接对他动了手……
这么一想,换做他在小皇帝的位子上,恐怕未必能这么大度,小皇帝对他虽忽冷忽热的,但态度毫无刻意之处,喻昭即使略有不满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坦然。
“先离开这儿吧,这么多人停留在这个敏感的地方,还是太打眼了。”
蔺唯见一切收拾妥当,喻昭却发起了呆,只好催促了一声。
“哦,好。”喻昭连忙回过神安排。
这回他们真像个镖队了,马车在路上压出深深的车轮印子,周泽也从最开始的轻松平常变得格外警戒起来,他没多嘴问,只是意识到了小皇帝确实不简单,对将军选择效忠小皇帝的事再也没了疑虑。
队伍里所有人都不知不觉和他一样转换了心态。
喻昭似有所感,也跟着舒了一口气,能心服口服就好,以小皇帝心性,当不会再与他们这些人计较那天行刺的事。
虽然小皇帝似乎全算在了他头上,压根没有迁怒于其他人的意思,还隔三差五就要拿到他面前来‘鞭尸’一顿,不过也是玩笑居多,他这罪魁祸首都快听得麻木了。
京都去灾区的路还是有几个城池关口要过的,第一次需要出示过所的时候,喻昭忘了这事没提醒,周泽便没多想,一股脑给了出去。
他们这一行人阵仗太大,城门口的官差虽不会太过得罪京里来的人,但也不敢轻易放行,检查得格外仔细。
喻昭这时才眉头一皱,想起来他忘记给蔺唯换过所的事。
蔺唯见他这副表情,问他怎么了,喻昭知道轻重,不好再瞒着,只能默默上了马车,小声把这个不大点的小漏洞说了出来。
“应当不要紧……”
话还没说完,马车前头的帘子被掀开,官差果然还是对于一群姓李的人中间出了个姓蔺的情况心存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