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夜,众人再害怕也要休息,到了都扛不住的时间还是各自回房了。
周悬和萧始检查过陈岳的尸体后就将人抬到了地下储物间,到这里仅仅一天的时间就接连死了两人,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情况一定更严峻。
“简直是无人生还啊……”
裴迁忽然在两人身后开口,吓得他们都是一个激灵,周悬的反应最夸张,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他惊魂未定:“乖乖,别吓我啊,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裴迁侧眼看着他,“你见过那么多尸体还会怕鬼?”
周悬锁上了储物间的门,边走边说:“这是两码事。”
两人刚回房,三只阿拉斯加就亲昵地凑过来,贴着周悬的裤腿蹭来蹭去。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地捏着耳垂。
每当焦虑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现在也不例外。
裴迁走到套房的装饰柜前,打量着架子上摆放的书籍和藏酒。
“我总觉得这房间的布局结构很奇怪,陈岳的房间也是,不如仔细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在周悬被惊慌失措的人们拉着追凶的时候,裴迁是唯一一个没有引起旁人注意,又有时间把整个现场都调查一遍的人。
他泡了杯速溶美式,幽幽看着周悬在房间的架子上翻来翻去,默默哀悼自己逝去的睡意和强行打起的精神。
周悬忍不住向他炫耀年轻的资本:“老了不是?虚了多吃点肾宝补补。”
裴迁一向不把他寻衅滋事的行为挂心,对他的挑衅总是一笑了之,“你还没告诉我今天在圣母庙发现了什么,还有在对明媛死亡现场初步勘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
“庙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座很有当地特色的小庙,墙上的壁画都脱落了,有一面墙裂开了大缝,连过冬的小动物都不想住在那儿。奇怪的是庙虽然破旧,那里的壁画色彩却很鲜艳,完全没有褪色的迹象,看着很违和,我和詹临在那里转了好半天,觉得是有什么人在背着村民偷偷对古庙进行修复。”
裴迁思索道:“是很奇怪,通常色彩能保持长时间不变的都是矿物颜料,但就算使用矿物颜料也不至于在风吹日晒下依然保留鲜艳的色彩。关于谁在修复壁画这点,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周悬顿了一下,回头反问他:“为什么问我?一般你好像都是自己先做了推理再问我赞不赞同。”
裴迁在心里暗道这小子还挺敏锐,对此他也不想隐瞒什么,“詹临很喜欢引导别人的思路,他一定对你说过他的猜测,我想听听他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好吧,还真让你猜中了,他的确说过。”
周悬拍拍裤腿上的狗毛,走到桌边拿起了裴迁没喝完的半杯咖啡,仰头一饮而尽。
裴迁欲言又止。
这小子不久之前还在纠结间接接吻的事,怎么这么快就放下心理包袱了?
“他怀疑可能是那名还没有露面的护林员干的,甚至有可能护林员这个身份都是为了方便这个人对古庙进行修复。这一点倒是跟兰翌明晚上的自证恰好重合。”
“那你怎么看待詹临的推理和他这个人?”
周悬摇头,“感觉不太好,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他在这件事上表现出的主动性让我很反感。他肯定有秘密,在了解之前我还是不妄作评判了。”
“这件事暂且不提,明媛死后你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提到这个,周悬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手里还拿着裴迁的杯子,放在玻璃茶几上往前推了推,“能再来一杯吗?”
裴迁也不吝啬,又帮他泡了一杯。
这次周悬没有牛饮,小口咂着苦涩醇香的滋味:“现场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摔下来时喷溅的血迹不少,如果伤口是在她坠落前造成的,那凶手在二层平台抛尸时一定也会留下血迹,但实际情况刚好相反,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抛尸方法,那么明媛在被抛尸时可能还没死,或是刚咽气不久,由此可以反推行凶的时间可能就在她掉下来前的几分钟内。”
“这也代表凶手杀人后立刻就动手抛尸了,如果不是早有预谋,他在处理现场时一定会留下证据。”
“这个我暂时没想到,如果第一现场在凶手的房间可就难查了,没有搜查令也不能暴露身份的我们又不能大摇大摆进别人的房间调查。”
裴迁侧目看向窗外,室内外温差太大,玻璃上凝结了一层冷雾,映照出他们的倒影只有模糊的轮廓。
“我倒是觉得……”
他话说一半,搞得周悬心里痒痒的,追问道:“嗯?觉得什么?”
“陈岳的死可能有些蹊跷。”裴迁推着眼镜,倚在沙发扶手上思忖,“就算杀死陈岳的人真跟他有深仇大恨,那个极端的杀人手法和满是血迹的现场也太夸张了,想象一下用一把刀从正面把人捅个几十刀,还伤及要害会发生什么?”
周悬都不用多想就能说出正确答案:“凶手身上一定会和现场一样沾满喷溅出来的血迹。可是后来其他人也露面了,他们都穿着晚饭时的衣服,也没见谁身上沾着血,除非凶手提前准备了一模一样的衣服,在杀人后迅速换上才能做的滴水不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