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要不是江倦出面,今晚他和周悬大概会被村民丢出去,世界上就会多两个伤心的人。
江倦在炉子上烧了壶水,将红糖掰成小块放在搪瓷杯里,“我小时候在这个村子里住过一段时间,认识村长和一些年长的村民,跟我年纪差不多的人对我印象就不是很深了。”
周悬刚要开口,就见切着生姜片的萧始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了,注意一下,江二在这里的身份是江住,千万不要说露馅了。”
裴迁注意到周悬听了这话之后瞳孔颤动,接着就蔫了,不声不响地萎在椅子上,半天都没说话。
他猜到这些人在共享一个秘密,而且这个秘密是作为外人的自己不该知道的,他便转移话题,聊起了当下。
“这村子里的民房大多是砖石和混凝土的结构,彩钢房倒是挺稀奇的。”
他低头用手指一蹭墙角,都没沾上什么灰土,干净过头了。
“彩钢房这种简易的房屋里却不是方便移动又节省空间的板床,而是火炕。”
他一掀床上的被子,露出了滚烫的炕头,“还真是矛盾啊。”
“村民不住彩钢房,这是他们为即将到来的游客准备的。几年前有开发商打算在鸦寂山顶建造游乐园工程,那时他们给村民画饼,说是打算将山麓的鸦寂村改造成风情小镇,并在山顶和山麓之间修建了直达缆车,美其名曰可以带动旅游业和经济发展,村民全力配合,后来工程烂尾,赚钱的事不了了之,他们也就记恨上了言而无信的外来人。”
江倦用热水冲泡了红糖姜汤,递给二人。
“鸦寂山区的冬天是很难熬的,为了抵御低温,家家户户都会建火炕和火墙,当年他们为了方便工程队入驻,也帮忙在空地建了火炕和彩钢房,后来工程烂尾,村民就拆了钢房,直到最近又有游客要来才重新搭起来。”
周悬的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不再纠结方才那个秘密了。
他问:“游客?什么游客,乐园工程都烂尾了,怎么还会有游客来啊。”
“这些游客跟我们的目的相同,都是闻着乌鸦的味来的。”
江倦眯眼望着炉中跳动的火光,目光深邃而难以捉摸。
他口中的乌鸦,自然就是那不便说出名字的“寒鸦”。
萧始起身套上军大衣,“我去给你们烧隔壁房间的火炕。”说完就出门去了。
除了帮他们做住下的准备之外,更多的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
“我想应该是有人提前和村民打好了招呼,并且给了一笔不错的回报,才会让他们接受暂时给游客提供住处的条件。”
周悬抱怨:“接受?他们可没有半点欢迎我们的意思啊,那架势就像我们是来偷鸡摸狗的,要抡板锹撵人一样!”
裴迁幽幽道:“你确实偷用了村民的铁锹。”
周悬:“……”
“因为你们没有给出特定的暗号。”
江倦从脖子上摘下一条坠子,放在手心展示给他们。
“这是参与拍卖会的门票,村民们看到它才会认定你们是服务对象,刚刚他们也是要你们拿出这个。”
那坠子的外形像是枚硬币,金属表面刻着一只展翅的乌鸦。
裴迁一见就忍不住伸手接了过来,江倦居然有个明显的缩手动作,像在护食一样。
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江倦低声说了句“抱歉”,主动把坠子给了裴迁。
周悬一下子就明白了,很可能他和裴迁初遇那天,后者在酒吧里被他弄丢的东西就是这个坠子!
为了确认这一点,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上面刻的是渡鸦吗?”
“不,是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