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内蒙天亮得迟,离开驻地大半个小时,光才从东边透到了沙道上。两人一马,慢悠悠地走在日头底下像一幅油画。何遇心情不错,看着天边的云霞哼起了一支小调。川昱听了觉得喜欢,开口跟她商量:“唱大声点儿。”她回头,额头正好撞在他下巴上。“你在听?”他点头:“没听过这么好听的。”“那我问你件事。”川昱垂眸看了她一眼:“你问。”“317694793129472,是什么?”路不平,马脚往下踏了一步,何遇的身子跌了一下,那双眼睛依旧瞅着他看。川昱拽紧缰绳笑了一声:“没什么。”何遇将头扭过去,小调儿也不哼了。川昱以为她生自己的气,故意用下巴在她头上蹭了两下。“烦人,我才扎好的头发。”她皱着眉,在有限的距离内将头往前倾,躲他躲得远远的。川昱的右脚在马腹上轻靠了一下,老马骤然停了步子,何遇惯性前倾后身体自然做出后靠求稳的反应。人又摔回了他怀里,这一回,川昱揽紧了。她回头,从下往上看他的侧脸有种凌厉感。川昱又赶了马往前走,说道:“我的志愿者编号。”“你去四川做志愿者?”“是。”“关于什么?”他抿了下嘴:“保护大熊猫。”此刻她被他圈在怀里,白的羽绒服,黑的头发,白皙的脸上有两道墨色的眉毛,川昱嘴角挑起,轻轻地笑:“很像了。”她瞪了他一眼,没什么效果,随即嘴角上翘得意起来了:“那我是国宝。”川昱说她臭美,何遇却接着问:“你一早就认出我来了?”他不说话。何遇将手反向环在他脖子上:“肯定是了。”越走光线越强,温度上升了一些后,马儿跑起来了。何遇仰面靠在川昱怀里,有意无意地在他脸颊上蹭两下。川昱拉着缰绳,说道:“坐好,当心颠下去了。”她很无畏地笑:“不让我颠下去,这是你的事,你自己说过你抓住我了,叫我放心。”他说“好”,腾了一只抓马缰的手环住了她的腰。何遇侧转了一点儿身子,吻在了他的脖颈上。川昱笑了一声。何遇原本环在他颈上的手如小蛇一般从他领口伸了进去,不急不缓地抚在他的背脊上,火炕一般。川昱问:“什么感觉?”何遇答:“摸你的感觉。”没有任何别的词汇可以形容他肌理的紧实与弹性,比女人的更粗糙,比动物的更顺滑,所谓摸他,就是摸他。他笑,仰头驱了马一声,熟途的老马更卖力地往前奔跑。她的身形有些晃荡,放在他背上的手扒得紧了不少。川昱以为她会学乖些,何遇却探头更热烈地吻了他的脖颈、下巴、侧脸……如抽丝剥茧,食髓知味。沙道侧边显出了一片蓝白色的小水泊,老马舔了两下唇改了道,马蹄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长有稀草的沙地里,颠散了何遇原本就只是松松绾起的头发。“咚”一声,马蹄落定,刻刀造型的铬锻簪子也掉在了马蹄边水流清浅的地方,笔直地落地,留了一截在水面上。何遇分了神,坐正了身子弯腰朝簪杆伸手。还没够着,马长嘶了一声,川昱连忙松了缰绳将她拉回来,由着老马又往水泊中走了两步,垂首喝水。“我的……”“一会儿我捡给你。”他仅靠两腿的力量安然坐在马上,水泊边有风,将川昱额前的碎发吹得如沙地里的稀草一般。她人还保持着俯身趴着的动作,只是经他一捞,重心回到了正中,川昱的手还按扶在她腰上,于是何遇说:“好,我起来了。”他没动,她意识到自己惹火上身了。“川昱。”“四周都是水,你别掉下去了。”“我……”他径直俯身吻在了她的后颈上,何遇皱了下眉,有点儿疼。“就这样?”她偏偏忍疼笑了一声。川昱说:“你以为我想干吗?”“你让我起来,我告诉你我猜的是什么。”川昱不接招,扶着她腰的手挪到了她肩膀上,稍稍往一侧用力,她的整个身子就跟着往那一侧倒去。但没等她侧翻摔入水中,川昱便用另一只手托住了她,再用腿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晨暮中,天空高远,没有耀目的光与残卷的流云,只有一块雾蓝色的背景,映着川昱的脸和那双漆黑的眼睛。此刻何遇倒骑在马上,身子随着低垂的马脖往下倒了一点儿,她望着川昱笑,他便吻她。不似她的撩拨,而是男性更为鲁莽一点儿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