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未拒绝,已经被他抓着手去了他的房间,表哥没了右手,吃饭写字都是从左手开始练,他以前写的一手好字,现在写出来的字却是歪歪扭扭的。
我打着哈欠站在他身边给他研墨,觉得有些无聊。
他忽然指着一个字说:“这个字像不像你小时候写出来的蚯蚓?”
我瞥了一眼,他的字确实是难看,但我不承认我写的字像是蚯蚓,于是我哼了一声,“我比你写的好看多了。”
他笑了一声。
表哥比我大了五岁,我七岁的时候,他也曾教过我写字,只是我不是写字的料,到现在写出来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小时我还记得他拿这个嘲笑过我,后来他长大了,我也长大了,他就再也没提过与我的以前了。
他爱上了温柔乡,至于与我幼时的那一点记忆,也算不了什么。
我见天晚了,终是忍不住说道:“我困了,我要去睡觉,我帮你把殷雪她们叫来帮你研墨吧。”
他气息一滞,手中的笔握的紧紧的,他并未抬头看我,却忽然问我:“他们都说我不一样了,为何你不怕我此刻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表哥就是表哥呀,哪里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我揉了揉犯困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他就这样端坐着,一动不动的过了许久。
真是怪脾气。
我不再管他,往门外走去,他却蓦然唤了我一声,“卿卿。”
我停住脚步,心下有些异样,回头看他,他还坐在书桌前,温暖的烛光映着他那已经毁了的侧脸,他很安静的看着我,眸中也有了温暖的烛光。
我却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姑母还是贵妃的时候,我进宫玩,那时候他生病了,病恹恹的躺在姑母的怀里,那时候的他如现在的他一般,让人感到如此的脆弱。
我站了半天也不等他下文,索性不等了,扭头便离开了房间。
王府里的人的态度有些奇怪,先不说姑母看着我时常是又是欣慰又是愧疚,那一众美丽的侍女居然也没有一个想要爬上表哥的床的,至于殷雪那一众侍妾,她们态度就更奇怪了,见着我就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看着竟是比以前还要畏惧我。
我有些委屈,我又不吃人,她们这么怕我干嘛?
女人心,海底针,我弄不明白,还记得母亲以前就拍着我的脑袋说:“我的卿卿真是个心大的,只怕以后要吃不少亏。”
我却觉得心大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我每天过得自由自在,该吃吃,该喝喝,还不用像街上的乞丐一样整日为了吃的烦恼,我这样的生活又如何不好呢?
永王府所有的事情都安定下来了,我也在院子里找到了正在修剪花盆的姑母,直接言明,“姑母,我要离开了。”
“卿卿是要去哪里?”姑母对着我一笑,很是慈爱。
我说:“回定远侯府。”
“什么时候回来?”
我抿唇,“不回来了。”
“咔嚓”一声,姑母手误把一朵刚开的月季给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