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一条腿还因为骨折打了绷带,小脑瓜也包了纱布,此刻它正缩在墙角,用身体圈着脑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邵随和医生,一双尖尖的耳朵害怕地缩在脑后。
仔细看会发现,猫一直在微微打颤。
邵随冷淡且克制地站在一边,完全没有养宠人看到自家崽的亲切与心疼,不摸不抱也不夹着嗓子安抚。
医生看他这样,不由想起之前护士们的讨论,说这猫身上的伤一看就是人为造成的,一岁多了才五六斤重,搞不好是主人虐猫。
但应该不至于,光是猫的治疗费用邵随就付了大几千,虐猫的人才不会花这个钱,死了大不了再逮一只。
“三花小公猫很稀有的,还是长毛,几千只里面才可能出现一只,性格乖巧温顺,不比品种猫差。”
医生就差把好好珍惜、不要虐猫八个大字写脸上了。
邵随捏捏眉心:“一定要接回去吗?”
医生说:“我的建议是这样,封闭环境总比开放环境好,而且你也花大几千了,再继续这样下去抵抗力起不来……你明白吧。”
这意思就是继续住院可能还是会嗝屁,邵随的钱就白花了。
“我想想吧。”
“行。”医生说,“如果接回去,每天上点药就行,虽然咪咪很胆小,但挺乖的。”
“药还要继续吃吗?”
“要的,等会儿我教你怎么喂。”医生似乎迫不及待想把猫送走,含糊道,“回去以后多喂喂罐头,营养高,恢复快。”
邵随看了他一眼,扯了下嘴角:“你们这有卖吗?”
“当然有。”医生把邵随带到一楼商品区,“说起来,我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公的三花猫,长得是真漂亮,你养它多久了?”
邵随随意道:“刚养没多久。”
医生笑道:“难怪,你俩跟不熟似的。”
邵随听出了他的试探,没有接话。确实不熟,刚认识十来天,加上探视才见过四次。
医生并不知道,这只小三花其实是只流浪猫。但送来的时候,邵随跟医生说这是自己养的,走丢了刚找到。
邵随扫了眼宠物商品的价格:“我出去透透气。”
“没问题。”
今天天气闷热,口罩戴了没一会儿,脸上就浮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邵随走到门口,捏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衣服上的毛发,吹了会儿晚风。
医院生意很好,可能是现在的年轻人都疲于维护亲密关系、又寻求没有负担的情绪价值,因此养宠物的人越来越多。
但对于邵随来说,往家里带回一只活物是件非常艰难的事。
大多数人对于猫狗的第一概念就是“陪伴”、“掉毛”,恰巧邵随不需要陪伴,并且有着不轻的洁癖与强迫症,步入宠物医院这种动物味浓郁的地方已经非常为难他了,很难想象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和跟那只猫朝夕相处。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邵老师?”
邵随抬头,竟然看到了同事程珂。他点头,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程老师。”
程珂觉得稀奇:“你在这做什么?”
邵随觉得复述一遍事情经过有些麻烦,便直接选择转移话题:“程老师来接猫?”
“对。”程珂说,“早上送来补疫苗,现在接回去。”
邵随想了想,问:“你家猫住多大的笼子?”
“谁家猫住笼子啊。”程珂是个出了名的猫奴,“猫生性好动,需要活动空间,一天跑酷八百遍,住笼子会疯掉的。”
邵随想到三花那只骨折的腿,它应该没法跑酷:“不需要窝吗?那它们晚上睡哪?”
“哪都睡,就是不睡窝。”程珂看了眼宠物医院的招牌,“怎么着,我们一向爱干净的邵老师也准备养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