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哥,这些人真是给脸不要脸了。”黑胖怒气冲冲,他也遇到过那种莫名其妙的投诉。晋煜北缓缓转动手里的白瓷茶杯,看着温热的水汽慢慢上升,等黑胖的粗重的呼吸消停下来,才开口道:“这是个局。张振江要有大动作。估计跟卫冬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他现在不让我去公司,就是怕我知道最新的进展。”晋煜北微微眯着眼,看不出眼中的情绪,“投诉、处分都只是借口。”黑胖他们几个立刻愣住,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因果。董楠突然一拍脑袋,“卧槽,我突然想起来,怪不得这几天那个派单部的客服主管要请我吃饭。”“哪个啊?”黑胖不耐烦地问了一句,“请你吃饭跟这事毛线关系!”“就那个,”董楠在胸口比了比,“童颜巨r,走路像条蛇那个扭来扭去的。她还说想来看看小伟他媳妇和孩子。卧槽,敢情是要探我口风?”“那你可千万别去!这是美人计啊,”小伟接上来,“你看见美女魂都没了。”说完,三人齐齐望向晋煜北,等他发话。“为了安稳,弟兄们跟着我憋屈了这么多年,也不能一直叫你们这样下去。”晋煜北说得很慢,字字落地有声。黑胖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露出兴奋的神色。“你说真的?晋哥,你想通了?”黑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嗯,已经在注册公司,申请资质了。”晋煜北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你们私下问问其他弟兄,愿意出来的,就一起出来干,不愿意的也没关系,以后还是朋友。”他这人就这样,对兄弟赴汤蹈火、重情重义,对仇人么,自然是不留情面、斩草除根。“好!”黑胖他们三个人异口同声。六年多,很多事情都应该翻过去,很多事情也应该有个新的开始。对桑茜来说,亦是如此。没有认识晋煜北之前,她没有想过要不要留在江城。可现在,她逐渐希望能安定下来,和晋煜北能有一个新的开始。钥匙扣上那枚崭新的钥匙发出淡淡的金属光泽,桑茜轻轻捏住,又攥进手心。往年,中秋之前她都会去妈妈的墓地祭拜。今年,她想既然要留在江城,那索性把妈妈也搬过来,以后就长长久久地留在这座江畔小城。其实桑茜两年前选择江城,也是因为妈妈。她记得妈妈大学毕业后就在江城做老师,后来为了桑青山才放弃自己的事业,跟他一起到省城去打拼。想起桑青山,桑茜心头就像堵着一团棉花。妈妈去世得很突然,她到医院的时候,妈妈已经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周围全是各种医疗器械,许多电线、管子都连在妈妈身上。她痛哭流涕,隔着玻璃喊“妈妈”,桑青山硬是把她拖到一边,不多时检测器里的线便成了一条直线。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妈妈,再也没有人温柔地喊她“桑桑”。她虽然早就知道桑青山和妈妈感情有了裂缝,但她万万没想到妈妈刚去世一个月,尸骨未寒,桑青山就大张旗鼓地把程丽娜娶进了门。第一次见程丽娜,桑青山笑得一脸褶子。“来,来,茜茜,这是你程阿姨,这是你妹妹,念青。”念青?桑茜口中喃喃地重复。思念着青山么?桑茜恶心得想吐,顺手抄起餐桌上的水杯,猛地泼到桑青山脸上。不堪的记忆……桑茜无意识地紧握紧双手,钥匙在手心刻下深深的痕迹。妈妈一定也不想跟他们那些人在同一座城市。桑茜沉下心来,迅速打开网页,查找出几个电话,一一拨过去。对比之后定下溪山园,在江城东郊的延长线上,依山傍水,是江城最好的墓园之一。桑茜直接在电话里约好下午去现场看环境。了却了一件心头事,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但轻松过后,又隐隐地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大概,是太过顺利了吧,就连她最心焦的卫冬都没有再出现过。唉,还真是劳碌命。天天跋山涉水、沟沟坎坎的倒没事,平顺下来反而又忧心忡忡。桑茜忍不住自嘲。周一她没课,也不用坐班,离和墓园那边约的时间也还有几个小时,正好空下来到小院子看看工地。从小伟发的照片上看,柜子用的板材都已经运到,接下来就是组合安装了。桑茜到小院子的时候,快到中午饭点儿,她推开门,一个男人套件深灰色背心,肩头扛着几根窄木板正往教室走。露在外面的那几块皮肤上青青紫紫的。不是伤,应该是拔火罐留下的痕迹。怪不得这两天那么着急送她回耀江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