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侯没再问她,他径直走到一个酒罐旁,打了半碗酒。
他左手端着酒碗,右手撑着拐杖,又要看地面又要看酒碗,走得很小心。
冬菇看他辛苦,连忙站起来,过去接过酒碗。
“我自己来就好了。”
罗侯没有推辞,将酒碗给她,冬菇端着酒碗放在桌子上,自己坐下。
罗侯坐在了她对面的凳子上。
尽管觉得很丢人,不过冬菇喝之前还是开口问了下。
“这酒多少钱?”
“这碗十钱。”
冬菇还端着的手立马放下来了,她看着罗侯,小心问道:“我还一口没动,能倒回去么?”
罗侯道:“这碗不算你钱。”
冬菇瞪大眼睛:“不算钱?为什么?”
“昨晚你帮我送桌案,这碗酒算我答谢于你。”
冬菇喜笑颜开,“那便多谢了。”
她捧起酒碗,伸头轻轻闻了闻,酒很香,似乎带着花瓣的味道。
“这酒里有花么,怎么会有花香?”
“有,桂花。”
哇,桂花酒,冬菇又闻了闻,更觉得花香四溢酒香扑鼻。她伸出舌头舔舔,酒很凉,舔在舌尖冰冰辣辣。
一旁罗侯扶着木拐站起来,接着打扫酒肆。
冬菇被这浓浓的桂花酒香熏得晕晕乎乎,她一抬眼看见罗侯正弯着左腿打理屋角的陶罐,他只有一条腿可以用力,所以支撑的很辛苦。
冬菇喝了一口酒,对罗侯道:“等下我帮你收拾可好?”
罗侯动作顿住,他扭过头打量冬菇,还是那双平静的眼睛,里面有些说不清的意味。
冬菇被那眼睛一看,酒醒了大半。
“我是说……你请我喝酒,我便帮你打扫一下,所谓礼尚往来……”冬菇越说越糊涂,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红,还好屋里暗又喝了酒,可以当醉酒掩盖一下。
罗侯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那目光似在寻觅什么,又似在判断什么。
冬菇心里怦怦直跳,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目光可以沉静成这个样子,就像一汪夜色下的潭水,黑暗平静,深不可测。
冬菇忽然想起周单对她讲的话,想起面前这个男人受的苦,她心里喃喃自语,也许就是这样苦难的生命,才让一个男人有如此沉静的双眼。
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看着罗侯,她又一次道:
“让我帮你可好?”
罗侯握紧木杖,站起身。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