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电话已经接通,鹿禄看在李文心的面子上也没有匆匆挂掉,只等着对面说出她的目的。几声急促的呼吸声响起,又过了好几秒,才听见梁夏带着一丝忐忑的声音:“鹿禄啊,我知道你不想接我的电话,不然我也不会打了几次都没打通,我就一句话,梁秋他,他去世了,你要不要来看看?”梁夏自然打不通鹿禄的电话,出医院的当晚鹿禄就把梁夏的电话拉近黑名单了,只留下了李文心的还孤零零地留在外头,但梁秋去世这件事情却有些出乎鹿禄的意料。“梁秋死了?”鹿禄惊讶道。老话说,祸害遗千年。这句话是一点儿都没错,单说上辈子,鹿姜离开得早,鹿禄死的时候也是年纪轻轻,倒是梁秋还一直活蹦乱跳地每天出没在各个茶楼酒馆,欠下大笔外债,如今突然听到梁秋死了的消息,鹿禄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荒谬感。梁秋真的死了吗?李文心接过电话,给了鹿禄答案:“今天早上的事情,前几天被大姑和表弟气了一次,气得狠了,就一直有些不好,昨天外公说起医药费的事情,想要舅舅拿钱出来,这又气了一场,今天人就没了。”梁秋这些日子以来治病全都用的是梁家的存款,梁家的存款早就不够交医药费了,甚至梁夏还垫了一些进去,梁家人一直等着梁秋赶紧拿钱出来,不只是为了梁秋的医药费,也是想把梁秋的钱捏在手里,梁秋也是看清楚了梁家人的意思,又有李文心的拱火,一连生气了好几场,病得更加严重了,甚至比起之前鹿禄见到的样子还不如。鹿禄听到这里,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觉得因果循环,上辈子梁秋在外头欠债拖累家里,全是梁家人辛辛苦苦为他还债,这辈子有钱了却被梁家人惦记着手里的钱给气死了。仿佛是清楚鹿禄在想什么,李文心在那头补充道:“其实也不是气死的,估计就是不想活了,之前我看舅舅的模样就有些人生无望的感觉,被气了两回之后,医生也说后续恢复不太好,估计得长期卧床。”说完李文心好似想要撇清,又强调了一次,“或许是觉得活着没意思了。”鹿禄也不清楚李文心到底是想要撇清什么,但估计这些天对方也没少气梁秋,或许是心里也有些愧疚,她本身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更不想掺和进去,想要说点什么吧,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道:“我知道了。”“那你要来送送吗?”似乎是害怕鹿禄误会,李文心又道,“我是尊重你的意见的,只是来通知你一声。”梁秋死了。鹿禄在和李文心通话的时候尚且还能冷静,但等到放下电话的时候,心里却不由地涌上许多思绪,一时之间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了。李文心打电话的时候,正是下午的课间,鹿禄还有一节课要上,她只感觉自己的大脑混混沌沌的,思绪乱得无法形容,她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上完那节课的,又是怎样稀里糊涂地吃完了晚饭。一直等到回了寝室之后,她好似才恢复了一点精力,挣扎着给贺延年打了电话,她现在急需有人解答疑问:“如果未来的变化很大,你会怎么办?”鹿禄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想要问的到底是什么,最后只能问出这样一句模糊不清的话,最开始她是想要打给鹿姜的,但真正要打出去的那一刻,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了莫名的恐惧,最后她选择了贺延年。贺延年其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怎么样也不会猜到鹿禄是重生来的,又或者是能够预知未来,只是听出了鹿禄的语气有些不对劲,还以为她是又看了什么书籍而引发的疑问,他知道鹿禄向来是一个感性的人,因为阅读而产生疑惑或者是因为书中的人物而引发情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轻笑出声道:“那还能怎么样啊?未来本身就是不可知的存在,要么畏惧前行,要么坦然面对,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心情,最后都只能继续走下去,顶多抓住现在吧?再说了,我们又不能预知未来,就连未来是什么模样都不清楚,哪里知道未来会不会发生变化?”“可是就连现实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实的啊。”鹿禄的声音有些恍惚。“难道你有没有活在现实里面还能不知道吗?要是实在分不出来,哪个让你最开心,哪个就是现实呗。”贺延年说到后面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说得对。”鹿禄点头挂了电话,留下另一头的贺延年对着电话里面的忙音:“这算什么?用完就丢?”贺延年不明白鹿禄为什么突然给他打这么一通电话,但鹿禄却好似无比的轻松,心情也变得更加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