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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传到所有人的耳里。
易老爷猛地回过头,朝殿外望去。
只见文远侯府的大公子陆榷,拄着木头拐杖,不紧不慢地走上台阶。
他低着头,神色淡淡,波澜不惊,认真地看着脚下台阶,仿佛刚才那些话,不是他说出来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因为腿疾,一直在别院修养吗?
没由来的,易老爷的眉心猛跳了一下。
他扭头看向那妇人,疑心是她走漏了风声。
那妇人因为言行无状,被几个太监按着,听见有人说话,也挣扎着回过头去。
可是在看见陆榷的时候,那妇人却又一脸茫然。
看来不是她。
易老爷稍稍放下心来,宽慰自己,那些事情他做得隐蔽,就算这妇人犯蠢,把事情都说出来了,也拿不出证据。
陆榷也一样,他一个得了腿疾、连门都出不了的人,就算发现了什么,也没有证据。
一个瘸子,不足为虑。
只要他咬死不松口,谁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这样想着,陆榷就跨过门槛,走进了宫殿。
他在殿中站定,扶着拐杖,稍稍倾身行礼:“见过陛下。”
皇帝微微颔首,对身边的太监道:“陆大公子腿脚不便,赐座。”
“是。”太监搬来一把椅子,就放在祝青臣身边。
陆榷道了声谢,挪到祝青臣身边坐下,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但两个人都正襟危坐,仿佛谁都不认识谁。
这时,皇帝问:“陆大公子方才说,此事与文远侯府有关,何出此言?”
陆榷把拐杖放在一边,抱了抱拳,正色道:“回陛下,方才昌平伯爵说,这妇人调换孩子之后,便逃去了京城某户人家里做奶娘。直到前阵子,身患重病、命不久矣,才良心发现,找到伯爵府,将事情和盘托出。在此之前,自己与这妇人素未蒙面——”
“实是谎言。”
“这妇人根本不是在某户人家里做了奶娘,而是被昌平伯爵托付给了文远侯,请他帮忙照拂。这十四年来,她就在侯爵府里做针线婆子,住在侯爵府北边的一个小院子里。”
“侯爵府花园之中,有一道小木门,通往这妇人的院子,昌平伯爵时不时拜访侯爵府,打着与文远侯谈诗论词的名号,实则是去了这妇人的院子,与之厮混……”
他竟然连这妇人做什么都知道?他连院子的通道在哪里都知道?
易老爷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他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他连忙打断陆榷的话:“陆榷,你不要含血喷人!你别忘了,你可是侯府的大公子,你怎么能把脏水引到侯府身上?”
他这话里暗含威胁。
你快住口吧,要是皇帝派人去查抄侯府,整个侯府倒了,你作为侯府大公子,你能赚到什么好处?
可他没想到,陆榷根本不在乎。
陆榷正气凛然:“正因我是侯府大公子,我才能对这些腌臜事情有所察觉;正因我是侯府大公子,我才不能容许侯爷与伯爷一错再错,我才不能放任伯爵把我们侯府拖下水。”
祝青臣没忍住想笑,李那个大义灭亲!
陆榷又看向皇帝:“臣原本想着,缓上一缓,伺机差人将伯爷在侯爵府藏人的事情,告诉伯爵夫人。”
“可臣不曾想到,不过几日,臣的弟弟陆继明,便打着送臣去南边别院修养的旗号,去了一趟林家村,见了林惊蛰。”
“臣见他行事古怪,心觉不妙,于是趁他回京,拜会了祝夫子。祝夫子坦荡,将伯爵府中换子之事和盘托出。”
“臣有所怀疑,又派人去查,这才将两件事情串联在了一起。”
易老爷还想打断,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太监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