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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百年的时间。
足以让大觉寺翻修三遍。
足以让学宫进进出出、迎来送往千万个学生。
也足以让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和探花郎,变成垂垂老矣的老夫子。
两位老夫子听见记忆深处熟悉的呼唤声,不约而同地回过头。
他们苍老的目光穿越时间、跨过山海,在人海之中搜寻,最后落在依旧年轻的夫子身上。
两个人几乎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人群,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摇摇晃晃地站不住,需要书童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稳。
祝青臣踮着脚,站在一片寂静的人潮里,抬起手,朝他们用力地挥了挥。
是我啊!我回来了!
“师兄,我好像快死了,我看见夫子来接我了。”
“胡言乱语,我也看见了。”
“那我们要一起死了。”
“要死你自己先去,我才不跟你一起死,那分明就是……”
下一秒,两个老人家同时反应过来。
那就是夫子!
他们挣开书童的搀扶,拄着拐杖,拨开人群,快步朝夫子走去。
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路,他们脚步匆忙,甚至有些凌乱,生怕下一秒,祝夫子消失不见。
祝青臣也推开人群,朝他们走去。
师生在人海两边、慢慢靠近,就像天上的两二颗小星星,在匆匆交错后的近百年后,又一次迎来新的交错。
终于,两位老夫子来到祝青臣面前,一左一右,分别握住了他的双手。
祝青臣看看大变样的两个学生,一时间竟认不出来。
但是他们一开口,祝青臣马上就分清楚了。
“夫子……”这个委屈巴巴的语气,一听就是裴宣。
祝青臣还记得,永安城以左为尊,裴宣和自己的师兄站在一起,一定会站在右边,以显敬重。
裴宣紧紧地握着夫子的手,可怜巴巴地问:“夫子不是说出去游历几年就回来吗?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我和师兄等了夫子好久。”
祝青臣眼圈红红,反握住他的手,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夫子了……”裴宣一瘪嘴,马上就要哭出来。
他忘了自己已经老了,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学生,可以在夫子面前随意哭泣。
柳岸碰了他一下,让他把眼泪收回去。
“夫子。”柳岸虽然震惊,但还保持着最后一点的理智。
他扶着祝青臣的手臂,低低地唤了几声,环视四周:“夫子,此处不便,我们进去说话。”
“好。”祝青臣应了一声,两个学生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刚准备把他扶进府里。
不过……
祝青臣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