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溟的头昏昏沉沉,只是隐隐知道自己上了一个马车,却不知道马车驶向何地。朦胧中有人喂他吃过饭,他只知道张开嘴咀嚼几下就咽了下去,眼睛却是从来没有睁开过。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顿觉眼皮貌似轻了许多,努力得睁了睁眼,终于睁开了一条缝,慢慢得张开来。
阿连坐在他的对面,低着头,慢慢得擦拭着那剑身。
寒溟转而去看那剑,却在剑翻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剑身上的一道划痕,心里不禁有些讶异。身上的药性还没过,没有力气,因此他知道自己是躺在了马车里的。
阿连像是没看到那划痕一般慢慢得擦着剑,只是剑越亮,那痕迹越明显,仿佛一颗沙子般进了眼般,怎么看都不顺眼。
寒溟索性将头侧回了来,然后闭上了眼睛默默得试着自己身上的力气恢复了多久。
“睡了两三日,既然醒了,就说说话吧。”阿连的声音响起。
寒溟没有睁眼:“连公子这剑确是一把好剑啊。”微微的讥诮。
“呵呵,生死相随过,用它也顺手了些。”阿连没有忘记在那山洞里的际遇,想到这里,又看了看寒溟,原来,这就是她嫁的人啊,看上去倒是不错。
寒溟睁开了眼睛,看着阿连:“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他不见了,估计那些监视他的人,会有点头疼,尤其是五皇子。而她,会不会被牵连?寒溟的眉微微皱起了。
“换一条道。”阿连掀起了车窗的帘子往外面看了看,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他们也该追上来了。”
“廉将军已经等不及了吗?”寒溟的眼睛里光一闪,“不是还有两三个月?”
阿连放下了车帘子,看着他道:“那日,我也在万空寺。”
寒溟的眼色一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连笑了一笑:“除我以外,有四伙人分别想要带走太子妃。”他垂下了眼帘,只是欧阳,怎么会卷到其中。而清雅,为什么会跟别的人走?他有些不解。
寒溟有想过情况很复杂,却没来得及问问四皇子,他的嘴角抿紧了,也许,父皇现在对雅儿的安排确是对她最好的,只要,不到最后的那一步。他的眼光闪了一闪,必须要尽快结束啊,不然,动手的人,四哥怕是压不住。
阿连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头靠在了车壁上,良久,问道:“她还好吗?母子平安吧?”
寒溟怔了一怔,看着阿连,眼里迅速蒙上了一层冰霜之色:“你为何会认识太子妃?”
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浮现在了阿连的脸上闪过:“当初,是我曾经护送过她一段路。”
“护送?”寒溟的声音有些疑问。
阿连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要不你以为为什么大月的皇帝会那么轻易得放过她?恐怕,她还没到烈国就被劫回去了。”
“你怎么知道?”寒溟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阿连目光炯炯得看着他:“你知道昨日,另一队烈国兵是谁带的吗?”
寒溟摇摇头:“不知道。”但是他却猜得到是谁派去的。
“是丹饶。”阿连的目光落到了旁边,“或者可以说,是欧阳。”
“是他?”寒溟的目光有些阴沉,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他会站在那边。
阿连闭上了眼:“当时,护送的人,除了我,就是欧阳。”
寒溟的脑袋突然嗡的一声,他感觉到清雅和丹饶之间有些不对劲,只是从未去查过,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觉得他相信清雅。而当时,清雅居然是他们两人护送的?这是怎么回事?
阿连看到了寒溟的严肃起来的脸色,知道他有些误会了,正色道:“当时,欧阳是奉了太子妃兄长的托付来护送的,而我,是无意间碰上的,因着与丹饶的交情,才一道和他们两人到了烈国。”
听到这里,寒溟已经明白了,他睁开眼睛朝阿连有些自嘲得笑道:“连公子莫不是也以为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他放心了,只是刚才那一刻,他确实是担心清雅与他们两人有什么。
“不是。我说这话,只是想知道一件事。”阿连的目光看着寒溟,有些不解。
“什么?”他们才第一次见面,竟然他问自己?
阿连的手指放在了剑的划痕上,似乎在自言自语道:“既是同生共死的人,为何,那日,太子妃不跟着欧阳回去?”
寒溟沉默了,他的确不知道这答案,或者说,他其实也很想问为什么,只是觉得,清雅这么选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手心里有些湿了,原来已经捏出了一把汗。若是当时,清雅跟欧阳走了,会如何?
阿连的心思正好也转到了这个地方,只是,还是想不通。算了,只要平安,跟谁回去不是一样?他将剑慢慢得放回了剑鞘,刚想站起来,就听到了几个声音飞来。他眼里一闪:“终于来了。”
寒溟也听到了,并且他也能感受到,这马车的速度不快,像是,等谁赶上一般。
阿连从怀里摸出了一丸药,捏住了寒溟的颊,塞了进去,低声说:“我等会儿喊三的时候,你从左边的窗跃出来。”说罢,他就握着剑从车门出去了。
咽下了那丸药,不多时,四脚便能动了,他盘腿坐在座上,运起了内力,没有一点凝滞,看来,只是下了点迷药。至于为什么会迷这么久,估计是为了方便计划的进行吧。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背靠着左边的车窗,听着外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