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灯光不算明亮,光线稀薄苛责地落在每一个人脸上,达里安一侧头才?发现金发男就坐在他?身边,到这时他?才?看清金发男的长相,那?是一张大众脸,看着人山人海的,唯一有些值得琢磨的,便是他?那?双眼睛。
达里安往下瞧瞧往上看看,那?金发男察觉他?的窥视,瞪他?一眼,“看什么?。”
“没?什么?。”达里安摇头,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又热又胀,一定是肿了。
他?心里有些惊奇,那?金发男的眼睛只是稍显疲态,可是他?日日夜夜哭闹搞得人心惶惶,到他?自己身上竟然连眼睛都没?有肿吗?难道?是眼下打针了?达里安低头下去,想了一圈确信医美没?有这方面的技术。
那?这人肯定是有表演型人格,也难怪他?女朋友不待见他?。
这种时候能想到表演型人格这个名词连达里安自己都挺惊讶,他?没?认真?读过几天书,高中上完就在小?镇里的超市上班了,脑子?里整天除了街区拐角的酒吧里的特价啤酒再?也装不了别的东西。
后来就遇见Molly,再?后来,他?就被Molly送给了黎砚知。
那?之后,他?又开始研究新?的东西,比如?怎么?洗衣服又快又干净,怎么?煮面能劲道?但不夹生,哪个医美项目能让他?的皮肤摸起来顺滑看起来透亮。而他?脑子?里能够脱离这些范畴的其她?认知,大概都和黎砚知有关。
黎砚知在家里不是很爱和他?说话,有时候她?说话他?也听不懂,但是他?爱听,听不懂他?就反复念叨着记下来,等黎砚知睡了,他?再?去网上查。
达里安叹气,又想起黎砚知了,真?是想念她?。
也不知道?这几天她?过的如?何,吃的好吗,睡的好吗,船底风大浪大,他?睡得一点也不好,不知道?黎砚知铁打一样的睡眠,会不会被这样频繁的晃动影响。还有,他?回忆刚才?从玻璃反光上看到的自己,灰头土脸,整个人看着就一股发酵的酸气。
也不知道?,船上的那?些小?贱人是不是真?的像黎砚知说的那?样,温柔可人,年轻貌美。
等待总是显得漫长,达里安已经习惯等待黎砚知,黎砚知很忙,除了他?,黎砚知身边还有很多人,连续很多天不着家是经常的事,那?时候,他?也害怕,害怕黎砚知在外面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再?也不回来了。他?最喜欢每个月续费的时候,从前是因为钱,后来,就慢慢成为了一种承诺。
一种,至少这个月黎砚知不会丢弃他?的承诺。
陆续有人下到船舱里来认人,舱底空间?密闭,味道?多少不太好闻,那?些身世显赫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大抵一辈子?不会踏足这种地方,这样大费周章地来接人,想想还有点感动。
达里安抬头往上看着,仔细又认真?地盯着出现在舱门的各色面庞,一遍又一遍,心情像海上无常的波浪般起伏。
直到,一张疏离平静的脸慢慢出现在框中来,黎砚知还是穿着平常的休闲装,傲然平直的身姿依靠在门边,她?没?有下楼梯,只是站在那?里修长的手指轻轻往下一指,看到达里安眼里却似万钧。
站在她?身边的船员对她?的态度格外不同,迎来送往好一阵子?,船员们的态度多少松懈了些,可黎砚知一来,达里安觉得那?些船员肩膀都打开不少,一个桩子?一根钉似的站着,翅根都夹紧了。
这下连带着他?也跟着沾光,明显能感觉到引他?出去的船员态度的变化,达里安眼眶一酸,喉咙发紧起来。
他?的大靠山来了!谁还敢欺负他?!
达里安昂首阔步,相当扬眉吐气地从人堆里走出去。
船舱下面的楼梯很窄,达里安几乎手脚并用往上爬,他?有太多话想和黎砚知说,迫不及待,爬到最后一层楼梯的时候,看着黎砚知的裤脚,他?就着自己类似于下跪的姿势一下抱上去。
众目睽睽之下,黎砚知也不恼他?,任他?抱着,在她?腿间?嗅来嗅去。
闻到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味,达里安留恋着站起来,面前的黎砚知目色幽幽,她?似乎总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什么?都不在乎,特别迷人,达里安想。
黎砚知视线落在他?身上,脸上,只是看他?,不带有任何情感色彩,但达里安还是不自在地躲了躲,他?现在一定不好看,“我们快点回家吧。”
他?催促着,悄悄将脸侧过去,手腕上却精准地被攥住,黎砚知的掌心温热,覆盖在他?的血管之上,能够感受到他?的脉搏。
达里安瞬间感觉一阵酥麻从手腕一路蔓延到心脏,平时除了在床上,黎砚知不太碰他?,两个人之间?甚少有这样纯情的接触,“达里安,”黎砚知叫他?,她?的声线稳健,从来让人安心。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看见黎砚知了,只是这样摸摸他?,他?就想朝他?摇尾巴。
“我们回家说吧,我特别想你,但是我现在丑丑的也没?有打扮,至少要洗个澡才能伺候你。”达里安装模作样迂回一下,可是心却早就飞起来了,他?热热闹闹转过脸来,视线却被黎砚知身边一个瘦高的人影遮挡。
这人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钻出来的,达里安打量了一眼,腿长肤白年轻貌美,标准的小?贱人模样。
达里安下意识就去拉黎砚知的手,想拉着她?赶紧走,这小?贱人长得就是一副不安分的样子?,睫毛那?么?长,一看就是出来勾引人的,可不能让黎砚知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