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小说

第34章（第1页）

小孩子发烧发得滚烫，咳嗽咳得喘不过气，连啼哭的声音也轻到像小猫在叫。李晓楠最后决定去找阿俊。乔雅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如果阿俊愿意帮助她，那乔雅现在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短时间内大脑接受了超负荷的负面情绪，让她现在有些焦躁，但是回忆不会因为她而终止，她像是电影院里的观众，没有办法操控这一幕幕的影像快进或是后退。阿俊拒绝了她，说出的话尖酸又刻薄，一字一句像是针扎在心上，李晓楠悲愤交加，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那天的天气阴沉，马上就要下大雨了。李晓楠冒着大雨回到了家，没有见到孩子的最后一面。她哭着倒在地上，雨水混着泪水从她的脸颊处流下，那哭声撕心裂肺，像是利爪撕扯着乔雅的心脏。“为什么……”她站起了身，颤颤巍巍从衣柜中拿出一件鲜红的毛衣，给自己的孩子穿上。那衣服很大，就像一张小被子一样裹在了小孩子的身上，她笑了，忽然笑的很开心。她的房门很早就被她反锁了，父母在门外用力地敲着门，但她并没有理会。她一边哼着摇篮曲，一边从窗户跳了出去，在雨中边唱着歌边跑着。乔雅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口井。那是一口很小的水井，安在了村子的角落，用石头堆砌的井口不高，只到李晓楠的膝盖处。她一边笑着，一边流着泪。那一头漆黑的长发沾上了雨水，随着她的动作在肩上一跳一跳，就好像她的年轻天真，只是依然被压垮，再也无法有所起伏。她纵身一跃，身后的长发宛如蝴蝶的翅膀，随着她的坠落而飞扬。李晓楠，跳井身亡，死于前年七月。答案乔雅在最后的那一刻附身在了李晓楠身上，面前是漆黑的夜，背后是点着灯的家。她癫狂兴奋，又悲伤痛苦，最后从空中一跃而下，落入冰凉的井水之中，脑袋狠狠地被敲在了石壁上，她疼得眼冒金星，井水从她的口鼻处涌入，让她意识模糊，眼前一片氤氲。直到死亡来临，她都没有闭上自己的眼睛，天空很黑，没有星星。……她从黑暗中猛然睁开眼，窒息感还未消散，她用力地咳着，试图把刚刚幻觉里的水给咳出去。刚刚经历的就是李晓楠死前的一切经历。比附身在刘青家的鬼身上还要痛苦真实，在短短的时间内度过了极为漫长的一生。面前的女鬼早已泪流满面，黑血从眼眶内落下，她的嘴唇忍不住颤抖：“我是李晓楠……”乔雅抹去了眼角的泪花，点了点头：“你是。”李晓楠忽然抬头，更用力地抓紧乔雅的手：“我父母怎么样了，林俊那个男人现在怎么样了！”乔雅被她捏得皱了皱眉，那手本来就冷，恢复记忆后更是冷得像块冰：“你母亲还活着，父亲……应该是活着的，那个男人死了。”以命换命，她大概是猜到李建国为什么死而复生了。“放我出去，我带你见你的父母。”虽然刚刚经历了太多事，但乔雅心里还惦记着徐梓欣他们，无论在这个世界过了多久，她最终的目的还是逃离。李晓楠摇了摇头，脸上的血泪还在不断流着：“不行……我不能再见他们了，我没有脸再见他们了。”乔雅听到了这句话，忽然顿住了，她沉默地注视着李晓楠那张发皱的面孔，直到李晓楠被看得垂下了头，她才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有这个杀我们的机会？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从家乡搬到这个贫瘠的地方，为的是什么？”李晓楠的家原本不是这里，是李晓楠去世后他们才常住于此。家具陈设都与李晓楠去世前毫无差别，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她的父母花了很大的心思。“没有父母会不想念自己的孩子。”乔雅声音轻轻的，“如果有一点机会能重新见到她，他们愿意花许多代价。”李晓楠和她的母亲真的很像，尤其是哭泣的时候，眼泪直直地顺着脸颊流下，哭得无声无息。“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她们……”“你会因为父母的衰老而嫌弃他们么。”乔雅说着说着，脸色越来越冷，“说到底，你也只是害怕，不愿意再面对他们罢了。”李晓楠的手微微发颤，发丝又一次缠上了乔雅的脖子：“我完全可以现在杀了你，然后我就能恢复成过去的模样了！”“……你会这么做么？”乔雅仰起脖子，上面还留着李晓楠先前在梦中造成的那个掐痕，说道，“在你记忆恢复前，我不知道答案，但是你现在有了过去的记忆，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