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灯下的人,看着这个一心想嫁给她的女子,李遥内心一片柔软:“阿瑜!”
刘瑜听到李遥的话,脸颊更是红艳,不知是害羞还是涂抹的脂粉,他端坐在喜床上,仰头看着他选定的夫,一滴泪从眼角划过,嗓音清澈干净,雌雄莫辨,“李郎,阿姊……阿瑜终于嫁给你了。”
后面本还有一句“我爱你!”,却被他有意地隐没在了唇齿间,最后化作了无声的呜咽。
刘瑜一直知道,李遥对他还远谈不上爱,他们之间更多的是相识相知的知己情,是全权交付的亲情,李遥甚至不知他实为男子,仍把他当做妹妹。
但是没关系,往后啊,他便是她的妻,而她是他的夫,他懂她的抱负,体谅他一个女子处世的不易,他会尽自己所能爱她助她扶摇直上。
他刘瑜会是李遥一生的妻,他们会在相伴的漫长岁月里相爱,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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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哇哇……呜哇哇……哇哇哇……”一声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划破寂静的黑夜。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是个女孩。”
等在房外的李跌听说生的是个女孩,只瞅了一眼,便走了。
甚至还没有起名字。
“女儿,我的女儿……给我看看……咳咳……”刚刚生产完的妇人虚弱地喘着气,眼神几乎虚焦,她望着床幔,声音很低,刚刚的生产,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的她几近昏迷,靠着仅剩的气力想看看自己拼尽全力生下的长女。
襁褓中的婴儿皱皱巴巴,浑身红扑扑的,像刚出生的小猫,她的眼睛闭着,嘴巴却分得很开,哭声响亮又有力,一听便是个健康的孩子。
“真不错!”说完,妇人便晕了过去。
稳婆看着这个家兵荒马乱,家里主事的男人听说生的是个女儿,便早早地离去,懒得管这些闲事。
稳婆心疼这个刚刚生产完的妇人,于是招呼人去把妇人的婆婆找来。
却不想吃了个闭门羹,这婆婆听说是个女儿竟是完全不理会,稳婆无语气极,却也别无他法,只能叫人快去请妇人的母亲。
又是好一番折腾,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妇人才姗姗来迟,她守在自己长女身旁,不停地抹泪,似乎及其心疼自己这个刚刚生产完的长女。
老妇人擦干泪,她问稳婆,“孩子呢?孩子抱来我看看。”
稳婆把孩子递给老妇人,她看着襁褓中的婴儿,满是皱纹的脸笑成了一团,而那小小的婴孩早已哭累了,安安静静地睡着。
这时,清晨的第一束光,从窗户照了进来,照到了婴儿皱皱巴巴红彤彤的脸上。
“这是茵娘的第二个孩子,取名字没有?”老妇人问。
这个女娃娃生来便没人在意,亲生父亲都没有进来看一眼便离去,怎么可能取好名字。
稳婆不好说这些,她只得无奈地看着躺在床上早已沉睡的妇人道,“只能等夫人醒来问问了。”
天光大亮,长女这边一切都已安置妥帖,老妇人的眼睛也有些酸涩,不知是哭得还是熬夜熬得,家里又派人催了,她也该回去了。
“等茵娘醒了,让她给我去个信,家里事忙,她小弟年前添了个大胖小子,离不开人,我先回去了。”老妇人想起身又有些迟疑,粗粝的手指,在女儿汗湿的鬓角擦了擦,看着长女在梦里皱眉,又慌忙把手藏在背后,“孩子取名了,也一并告诉我,女娃娃要取个好听的名字,将来啊……”
未尽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在场的都是女子,大家都明白。
取个好名字,将来好配个好人家。
“瑶,李瑶。老二便叫这个名字吧。”尽管有母亲的叮嘱,孩子的名字还是被李跌随意地定下。
哪怕这是李跌并不上心的长女,她的母亲也没有取名权,没有权利为自己女儿精心挑选一个好听的名字。
因为给孩子取名永远只是父亲的权利。
而这个名字的由来,说来也可笑,李跌没读过什么书,只识得几个字,女儿的名字迟迟没有定下来,他也懒得特意去想,前些天路过书院,听到书生们念诗,“瑶姬来自状元家,真是姚黄第一花!”
李跌便觉得“瑶”字特别好,他还特地去问了“瑶姬”的“瑶”怎么写。
他想既然瑶姬来自状元家,那自己的长女叫这个名字,必定能为她的兄长李元将来考取功名讨个好彩头。
想他李家世世代代务农,也算踏实,只有他李跌最没出息,家里的地种不出□□食,只能来这城里讨生活,开个铺子做点小买卖,虽然维持温饱不成问题,甚至能有余钱让儿子去书院读书。
可仕农工商,商排在末位,是最低等的。
李跌不甘,做梦都希望自己的长子能考中进士,光耀他老李家的门楣。
这个女儿若是能为她长兄为他李家带来这样的福气,也不算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