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可兰无助的解释小可桐的身世,想让他早点认清这个事实时,他在做什么?他竟断然的认为她在说谎。
过去,他甚至从没有正眼看过小可桐一眼,而现在他想好好的看看她的时候,这孩子已经不给他机会
闭上酸涩的眼,褚璋赫听到背后手术室的门打开的声音,再下一秒,一声崩溃的哭泣狠狠刺入他心头,他再也抑制不住的落下泪来。
他无声的叹息,即使再不愿意承认,但现实明白的告诉他,他是个失败的男人。
他失败的不仅是救不了小可桐的生命,就连自己的爱情都无法挽回。
那声哀痛的哭泣已经给了他答案,这辈子,他褚璋赫都不可能再拥有宋可兰这个女人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些事情是以遗憾收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让人独自流泪,懊悔过去的错误,让时间来苛责自己的良心。
回过头审视自己的过去,那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坚持与勇气,都可笑得让他不想再重新温习一次。
褚璋赫心中的痛没有人看得出来,从小可桐去世到现在已经三年过去,他仍然全心全意投入工作,用忙碌来麻醉自己的意识。
他让时间来惩罚良心,来回避宋可兰的泪水与控诉。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活得这么痛苦的一天,就连呼吸都要思考下一个动作该怎么进行,才不会停止。
他几乎忘记了生存的本能,每天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该笑的时候就扯开唇,该说话的时候就张开嘴,没有任何发自内心最自然的表情。
这终于让安之权看不下去了。
“不再拿手术刀,躲避宋可兰,躲避自己的父母,这就是小可桐用小小的生命换来的好爸爸?”
褚璋赫不语,双眼无神的望着计算机的桌面,那是他思念的女人。
“小可桐在天上看到爸爸成了个废物,你认为她会开心吗?手术的结果不会永远是好的,这一点你自己也该明白,我相信没有人会责怪你。”
褚璋赫躲了三年,谁也不见,唯一知道他下落的只有安之权一人。
每天看褚璋赫逐渐消沈,什么都不做,却也什么也都做了,但少了生命力,宛若一尊没有生命的纸人般活着,这看在老朋友眼里当然会很难过。
安之权一直想办法为褚璋赫做些什么,然而每当好不容易引领褚璋赫跨出一步时,他却又缩回去。
他这样折磨的不仅是他身边的友人,更可怜的是四处找不着人的宋可兰。
“这几年来你让宋可兰找不到你是干嘛?玩什么躲猫猫?难道看她像无头苍蝇四处打听你的下落,你就很高兴是吗?”安之权忍不住讽刺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乌龟还要胆小。
这家伙真的是在医界享有盛名的心脏外科权威褚璋赫吗?
在他看来,现在的褚璋赫跟窝囊废没有两样。
“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闻言,安之权翻了翻白眼,他说了这么多,褚璋赫还是回应他这种逃避的话,要人不动怒也难。
他索性如褚璋赫所愿,放弃在他耳边疲劳轰炸,懒得再理这个活死人,转身离开。
在门关上以后,又是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的寂静。
褚璋赫移动鼠标,点开一个文件夹,里头满满都是宋可兰的照片。
他痴痴地望着一张又一张的照片,有她微笑的模样、喝饮料的样子、安静看着书的样子、怀孕的样子
好多好多照片,都是他们过去婚姻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但在他感觉起来,却好像昨天才发生而已。
他也想念小可桐,但其实没有比想念宋可兰还要多,因为,若不是三年前宋可兰说出了一切,在他心底,小可桐就只是一个背叛的产物而已,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想跟小可桐接触的念头。
而当手术宣告失败时,他当下在意的竟不是女儿的生命在他手中消失的事实,而是害怕面对宋可兰哭泣的模样。
他躲了三年,就是在躲宋可兰。
他不想听到她任何一句指责,不想看到她眼中对他的控诉,也不愿听到她怒骂他无情的模样,因为这对他来说太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