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摆放了许多展示台,寻常人一看应该都会疑惑红丝绒垫上摆放着的都是什么垃圾,甚至还珍惜地用无影玻璃一个个隔离。
只有靖霖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座关于靖雪短暂童年的博物馆。
“你说他是不是很好笑,拿着垃圾当宝贝。”郑景恒话里话外全是奚落,柔和的表情即使在明亮的灯光下也显得阴暗,但是眼神又流露着一种近似于怀念的情绪。
靖霖注意到展厅中央挂着一个巨大的相框,被红色丝绒布遮住,看不见底下的东西。
“那是什么?”他问,在郑景恒背过身去时不动声色地抬手伸向胸口的紧急制动按键。
“家人。”
靖霖顿了顿,刷地一下,丝绒布被拽了下来,露出底下的全家福——邵正远端坐在中央的沙发椅上,郑景恒手一只手搭在他肩头站在沙发后,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尚且是少年的邵铭恩。
乍一看这张照片的视觉重心是邵正远,可是仔细观察后会发现主体是郑景恒。
“你不懂家人的意义吧,上校。我这个弟弟就是很念旧,是他最大的缺点,对于旧人旧事太容易心软了。”
“你这么大费周章地黑进系统,还仿造这个地方建立一个模拟领域拉我进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别把我想得这么无聊。”郑景恒耸耸肩,“只是帮我的便宜弟弟实现个遗愿好让他安息而已,毕竟他一直希望带你参观这破地方,赛博参观也算参观过了。”
靖霖对他的冷嘲热讽表现得很冷漠,“这张照片不是邵铭恩的手笔,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家人。邵铭恩呢?在凡洛斯那么危急的情况下你都把他的尸体带走,不会还想着给他移植图景复活他吧,没有人能够接受二次移植。”
郑景恒似乎被他戳到痛处,眼底闪过一层阴鸷,“我们家的事就不劳上校你费心了。还是多担心担心你的哨兵吧。”
随着话音飘落周围的场景完全变了,“梁翊”陷入暴走情况,周身萦绕着电流一样的细碎闪光,所到之处一片狼藉。随后又出现一个“靖霖”,冒着强烈的精神力威压靠近他,给他疏导。
“梁翊”空洞的眼神聚焦了一点,很快又恢复狂暴,一把甩开“靖霖”,轰隆一拳砸向他,拳头掠过他的脸将将落在耳侧。他看着“靖霖”,整个人陷入茫然以及不能自控的痛苦,随后,他划开胸膛,掏出跳动的心脏放在“靖霖”手中,然后抱着他蜷缩着身子永远阖上双眼。
“S级哨兵强虽然强,但就这点不好,太容易失控了。”郑景恒轻飘飘地说,失重感随之而来,靖霖整个身躯连同内脏抖了抖,比进入时的不适感更加浓重,好像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再次睁开眼已经回到模拟机,机子打开对上一排担忧的目光。梁翊眉头紧缩,双手用力握住他的肩,“你的图景信号消失了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原来只过去了十五分钟。郑景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就真的只是为了让他看一看邵铭恩的收藏?还是让他看一看S级哨兵失控?
图景信号
“靖霖靖霖?”
赔几个哨兵
移植图景
“靖霖靖霖?”
郑景恒在测他的精神力峰值!向导的图景非常稳定,不会那么容易受到影响,所以他才故意在让自己放松的时候看到“梁翊”发狂的样子。
先前他也测了梁翊的,两个结合的S级异能者的准确精神力峰值叠在一起可以形成一个绝对稳态的图景模型。但这只是一个理论,实际中并没有强得能够承托两股S级精神流的人肉载体。
况且邵铭恩的图景已经破碎,完全被梁翊的精神力吞噬,就算二次移植也不是邵铭恩了。
手机又响了一下,靖霖看了一眼突然站起来推开一众人疾步走出去。
“周少将,我正好有事情跟你说,不要再贸然派人去萨因,郑景恒把那些哨兵的图景都剥离用来抽取精神力,我怀疑他想要人为制造出一个绝对稳定强悍的图景。”
“对,我也要跟你说这个事。联盟叫停了这次调查,不允许再接近萨因,也不允许对郑景恒进行调查。”
靖霖顿了顿,脚步停了下来,“什么原因。”
周灼惟沉默少顷,“有人内部举报。”
“你的竞争对手?”
“举报是从白塔发过来的。”
“白塔?”靖霖眉头紧锁,“我没有收到内部聆讯的通知。”
“举报事由是高级军官滥用职权私自调查并越级申请联盟协助,你们邢司长知道后迅速补充了材料说明是他下的命令,所以事情就揭过了。但是举报信还提到萨因的地理位置以及一系列的政治问题,联盟也不想引起国家之间的冲突所以叫停了,说是等有关键证据能够立项才可以调查。”
这个理由很可笑,就算联盟不想让萨因再次乱起来,也不该收到一封内部举报信就紧急叫停。等有关键证据这样的借口,不调查的话关键证据难道会长腿跑上门吗。许多时候塔做什么事情都不会遵循传统制度,必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果然有内鬼,郑景恒许了怎样的好处才能撬动塔的人给他办事?这个人在塔的地位必然不低,消息灵通,而且熟悉联盟塔和白塔规章制度以及痛点。
“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身后传来脚步声。
“靖霖?”梁翊的目光带着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