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礼帮他把布丁盖子打开,把勺子塞到他手里,“很快会处理好的,别担心。”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而且梁翊不是很厉害吗,他肯定会很快回来的,但是他回来你又困得睡过去了,就不能见到他了。”
“那我,我吃完然后睡醒觉就见到梁翊了吗?”他着急道。
“嗯。”
靖霖吞下一口香甜的布丁,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好吧。”他本就被大脑中加速运转的精神流弄得昏昏沉沉,吃完布丁没多久就阖上眼睛。
休眠舱内环境舒适,而且许礼在空气循环系统里面用了一些镇静剂,靖霖睡得很沉,似乎从未睡过这么长的一觉。
大脑里不断闪过陌生片段,他飘在半空中看着自己和梁翊一起在旧式的家庭餐馆兑换汉堡扒挂件,在山野间飙车,在温泉里嬉戏
他和梁翊做过这么多事情吗?
最经常出现的场景是一个很小的房子,与他不久前摧毁的那个很像,又有些不同,似乎老旧一些-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靖霖从打工的餐厅下班。今天是难得的早班,他可以睡个好觉。
下午五点太阳尚不知歇,靖霖垂着脑袋避着阳光仍免不了被晒得发晕。从开着冷气的餐厅出来,走了两三分钟额角就浮起星星点点的汗,后背湿透。
一堵人墙忽地立在前面,靖霖茫然撞上去,头顶便传来调笑的声音,“这位同学,走路不看路的吗?撞到我要以身相许的。”
靖霖没搭理他,抓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挡住刺目的阳光,两人像开小火车一样往前走。
梁翊微微往后仰,脸碰到他的头,“今晚想吃什么?昨天我让奶奶教我做了红烧茄子和蒸鱼,保证一雪前耻。”
“红烧?”不相信的语气非常明显,毕竟梁翊前几天才把他的锅烧糊了。
假期刚开始,靖霖要忙着打工,在老城区略仓街租了一个小房子,一室一厅。因为是天台房,所以比其他同样大小的户型要便宜许多。尽管如此,换做以往他是绝对不会租这么大的。
梁翊非说想要跟他一起学习,说是假期期间也不能把课业落下。因为这学年的奖学金涨了,而且靖霖找到一个时薪高了许多的工作,所以最后咬咬牙选了这个房子。
梁翊的爷爷奶奶家在这附近,他三天两头抱着一大堆菜过来给他展示三脚猫厨艺,偶尔时间晚了就嚷嚷着太黑一个人回去会危险,然后留下来当厅长。或许是假期太闲,梁翊琢磨起做饭越发积极,他就变成了小白鼠。
去菜市场买完菜回家还早,靖霖给他拿了一条毛巾让他进浴室冲一下,然后转身回房间把工作服换下来。
白天舍不得开空调,只有一台老旧的电风扇呼呼吹着。靖霖贪凉,脱下衣服立在风扇前风干,发着呆好一会儿都没变过动作。
“我把毛巾挂外面天台咯。”梁翊象征性敲了敲门,随即顺势推开。靖霖甚至没来得及做完一个遮掩的动作。视线相撞,梁翊微不可察地吞了一口唾沫,半大的人哪有忍耐力可言,他大步流星走进小房间,一下子就让屋内的空气变得稀薄。
“在做什么?”刚变完声的嗓音很低沉,带着一点风吹落叶的沙沙震动。梁翊把他推到单人床褥上,自己也坐了上去。
两个手长脚长的男孩挤在一起刚吹干的汗立刻又涌了上来,风扇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房子采光不科学,西晒严重,仲夏的斜阳顺着窗角照进来,像昂贵巧克力外皮包裹的金箔纸,覆着靖霖半边身躯,使他变成了甜得腻人的白巧克力。梁翊低头靠近他,脸部轮廓在金箔纸上投下一道明显的影子。
随后,梁翊蜻蜓点水一样碰了碰他的嘴角,他们做过很多次这样流于表面的接触疏导,靖霖天真地以为这次也一样。
“接吻吗,靖霖?”
梁翊靠在他很近的地方,贴着他的脸颊问,近到靖霖甚至能感觉到梁翊呼吸的频率。靖霖没什么力气地抬手推了他一下,“先让我把衣服穿上。”
“先回答我。”
“都亲那么多次了还问。”靖霖小声咕哝,薄而透的眼皮被太阳照得发烫,他轻轻抬起,眼珠子就染上了金灿灿的颜色。眼球受到的热量过多,他不得不通过眨眼来让眼睛湿润。睫毛轻盈如同羽毛,扑闪扑闪的。
梁翊吻了吻他的眼睛,像说悄悄话一样告诉他,“不是亲亲,是接吻。可以吗?”
心率陡然变化,在瘦巴巴的胸膛上很明显,就像动画片里突然见到梦中情人的主角,心脏咻一下飞出去。靖霖定定看了他几秒钟,而后慢吞吞地点了一下头。
害羞的靖霖说好,可以跟他接吻,接不是亲亲的那种吻。
目光在金色夕阳中交汇,对视几秒靖霖就受不了一样别开脸。他看着墙壁上一处蚊子留下的作案现场,暗红的血印越看越鲜艳,似乎还能想起身上某处蚊子留下的痒。
梁翊把刚穿上的上衣脱下,缓缓俯下身碰了碰他的嘴角,呼吸陡然变得急促。靖霖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或许没有,但是梁翊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脑海中回响他的声音。低微、清冷但是让人着迷的声音。
年轻的身躯燥热非常,靖霖觉得两人随时会因为高温暴毙。破旧电风扇苟延残喘,比蝉鸣还要嘈杂。
第76章初次接吻
“据悉今天是67年来录得的最高温,阶段性大气环流异常是区域高温天气形成的直接原因,高温天气加剧脆弱人群和户外工作者的健康风险。注意避开太阳进行剧烈活动,多饮水适当补充盐分”
手机正在播放新闻前的天气报道,说到剧烈活动后挥洒过多汗液导致的脱水症状有口渴、乏力
这些症状正在靖霖身上上演,他全身汗涔涔的,衣服还是没穿上,白色内裤上染了一些比汗液浓稠的液体。他仰脸平躺着,像上岸的鱼大口大口呼吸,竹席被他的体温熏热。
彼时,梁翊尚未有二十七岁时那么体贴周到,只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激动,兴致勃勃地想要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