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无人之境里下了一场血色的雪。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梁翊,他在那个可怖的领域里看到的景象是不是跟现在这幅景象差不多。
麻木许久的心脏陡然一痛,靖霖闷哼一声。
“醒了?”柔和嗓音从身旁传来,透着瘆人的冷。
靖霖想要转头望过去,但是他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除了呼吸和眨眼外完全不能动。这时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在直升机上并被一双手臂固定着,以防他无力的身躯滑下去。
邵铭恩轻笑一下,温柔地托着他的脸把人转过来。蓝色眼眸闪着不明喜悦。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那身傻里傻气的运动服脱了下来,换上考究的羊绒大衣,头发也精心打理过,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稚气怯懦的人不见踪影,乍一看像个矜贵的富家少爷,哪还有红灯区卖屁股的样子。
“你要带我去哪?”靖霖艰难开口,声音十分沙哑,是太久没有摄入水分造成的。雪已经停了下来,天气放晴,他估摸着自己至少睡了有一天一夜。
昨天跟邢一鹤讲完电话后马不停蹄往市区赶,后又遇到信号中断,再过几个小时那他跟外界失联时间已然超过任务规定的安全报时,白塔会派人来找他。
邵铭恩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坦然道:“先去验验货。”
直升飞机飞过雾溪山,往帝国国境线驶去。
靖霖眉头紧皱,“你是什么人?”
他啧啧啧地摇了摇头,修长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你们白塔的工作效率实在是太低下了,我都为你们感到悲哀。”然后咯咯笑起来,依偎在他肩颈处,“无论我是什么人,都是哥哥的人。”
看着邵铭恩扭曲的笑脸,靖霖心底愈发不安,再往北走就要出境了。
直升飞机在一个小型飞机场降落,邵铭恩抱着他从直升飞机下来登上另一架更为宽敞的私人飞机,又航行了大约十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他们先去了一个类似研究所的地方。白色球状外观,门口挂了个牌写着“Lucidrêve”。
注意到他的视线,邵铭恩主动介绍道:“这里是世界排名第一的脑科中心路西得列,我们平常习惯叫它‘大脑’。刚刚车子经过外面的高架桥的时候你应该看见了吧,是一个大脑的形状,我画的图纸,是不是很漂亮。”
路西得列,原址位于赫曼,后来因为其院长违规进行活体研究被联盟主塔判以反人类罪,其研究课题主要围绕异能者和人类的大脑,没想到院长叛逃后被人救下来到这个小国。
在飞机上邵铭恩把一个特制的头盔戴在他头上,靖霖完全感受不到方向距离的变化,只能隐约感觉到这里是一个地中海气候的国家。
进入研究所的路上,他谨慎地记下四周环境。
邵铭恩抱着他放在一个实验台上,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上前给他绑束缚带,拉得太紧,靖霖嘴边溢出了一声很轻的痛呼。
旋即那个治疗师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甩飞出去,邵铭恩很生气地瞪着他,说:“不要弄疼他!”
后面上前进行检测的医生和研究员都十分小心,生怕惹怒了这尊大佛。
靖霖躺在冰冷实验台上冷眼旁观,刚那一瞬间展示出来的精神力非常强悍,任何一个后天觉醒的哨兵都不可能达到。看上去至少是先天A级哨兵。可是许礼的检测应该是很准确的,就算级别有误,也不会把先天觉醒和后天觉醒弄错。
“怎么了哥哥,又一直看着我,有哪里难受吗?”邵铭恩在他身侧蹲下,与他平视。
靖霖眼神冷酷,“快把我放开,就算这里不是帝国,只要在联盟境内,抓向导做活体研究都会被处以极刑。”
邵铭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直不起腰,“你确定要在我的地盘讲你们塔里的法律规条吗哥哥?”
“邵铭恩。”上下牙齿咬得喀喀作响。
邵铭恩朝他温和一笑,然后转过身,换上冷酷面容,吩咐道:“开始吧。”
“是,邵先生。”
针液打进血管,靖霖瞬间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又被药物强制唤醒。入目仍是一片惨白,还在研究所内。几个研究员站在玻璃隔开的房间看着他,不时指着光屏的某个数据讨论。
片刻后,他们按了一个按钮,身体瞬间如同被雷劈中,四肢百骇的神经末梢同时剧烈颤抖。眼泪口水不受控地流了出来,玻璃倒映着他的丑态。
又过了许久,门开了。邵铭恩皱着眉过来,用那件价格不菲的羊绒大衣一角给他擦脸。
“验货”结束,邵铭恩抱起他上了车,又像搭飞机的时候一样给他戴上特制头盔,禁锢精神力使用。
车子在一个极尽奢华的城堡前停下,身着统一制服裙的女佣在门口两侧列队欢迎。
邵铭恩随机点了一个出列,道:“找几个人带他去洗干净。”
“是,主人。”
女佣们不知在哪里拿来一张轮椅,把靖霖放到上面推去浴室,洗完后又把他推到与浴室相连的房间。
全屋铺了厚厚的地毯,无论是脚步声还是轮子声全都被隐没。四面墙壁贴了素色墙纸,房间中央吊着一盏异常华丽的水晶吊灯,四个床柱挂着素纱帘子。空气中都沁着甜甜的花香,如同公主的卧室。
靖霖面色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