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蓝图上方还会根据埃比尔的意念,显示出他的指令。血量少的兽族,就由一只军雌解决,血量多由三只军雌合力围剿。己方不够合力围剿的,就朝状态好的队友靠近,采用拖延战术,直到队友来支援。
当某个队友的状态变得不好时,蓝图上属于他的那个蓝点会不停地闪烁,向周围的队友发去警示。
一个小时之后,蓝图上的红点少了将近一半,兽族本能地感觉到了危机,纷纷后撤。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精神力屏障落在了离边界线十米远的位置上。
蓝图上闪烁着巨大的倒计时,总共十秒。所有的军雌都亢奋地举枪冲了上去,抢夺着这最后十秒钟的立功机会。
在最后一秒倒计时结束的时候,蓝图在他们的脑海里倏然消散。多罗从那种莫名的亢奋状态中脱离出来,他怔然地立在原地,以难缠著称的兽族在这场战争中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而蓝图仅是辅助手段,要想获得胜利,也离不开强大的武器和军雌们强壮的体魄。
多罗望向战场的后方,那架蓝黑色的机甲静静地停在那儿。它的主虫始终都没有出现,那样高大的身躯,要仰望着才能窥以全态。
他的目光停留在机甲上数秒,接着才回头望向藏青色的天空下,那血流成河的战场,兽族死了近三分之二,而他的队友虽然有受伤,但无一虫死亡。众虫在欢呼着,声音阵阵回荡在多罗的耳畔,响彻长空。他们似乎是在为胜利而欢呼,也有可能是为了故虫的回归而欢呼雀跃。
兽族进攻的数量约是他们队伍的三倍,而仅仅只花了一个半小时,他们就解决了近他们两倍的敌方,想到这一点,多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另一边,在众虫视线之焦点,那辆蓝黑色的机甲里——温特正缓慢地将自己的精神力收回,倒不是他不想快点,而是他的身体传来的刀剐般的疼痛,每动一下,就带来粉身碎骨般的剧痛,这使得他的动作变得迟钝了起来。
身边的雌虫高度紧张,温特挺想开口安慰对方的,只是他一张口,鲜血霎那间便涌了出来。他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往下倒去。
幸好在他落地之前,达伦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这真挺叫虫安心的。
温特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实在说不出一个字来,但好在他的意识还算清晰,想着反正已经那么惨烈了,倒不如恢复视力,看看雌虫是怎么“抢救”他的。
只是当他的视野彻底清晰的那一刻,温特一眼就瞧见了达伦泛红的眼眶,后者颤抖着手从药箱里取出事先备好的止痛剂和创伤后应急修复剂,一样接一样地注射到温特的体内。
扎入他皮肤上的针头倒很稳,温特感觉不到疼痛,又或者更准确来说,他这会疼到已经顾不上打针的那一点了。
雌虫的神情痛苦,濒临崩溃。温特将这种恨不得为他一拳打爆世界的神情称为真心,他感觉自己从中得到了一点鼓舞,甚至很想站起来拍拍达伦的肩膀,笑着说道:“我没事!”
但他反而控制不住地偏过去,猛地又咳出一大口鲜血来,他感觉自己的肺腑都要碎了。
达伦将他抱了起来,放进治疗舱里,温特说不出话来,只能在意识归于黑暗之前,朝着达伦所在的方向,嘴角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这用尽了他最后的一点力气。
——达伦会知道他想说什么的。
达伦做了他现在能做的一切,可他仍觉得不够,隔着透明的舱门,他看到雄虫的脸色苍白,全无血色,恍若一点生气也没有,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儿,要不是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提醒达伦,雄虫还活着,他真要把这个星球引爆了。
他的指尖隔着舱门,轻轻地抚摸着温特的脸颊,许是在经过极度的痛苦之后,达伦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的身上随着雄虫的昏迷而笼罩着淡淡的死气。
紧接着,达伦固定好治疗舱,走到驾驶位,通过前风挡,他望见了底下军雌们的欢呼。在埃比尔走向他们之时,达伦摁下机甲两侧的炮筒,将炮口对准了埃比尔,军雌因而停下了脚步。
众虫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随着发动机的启用,巨大的轰鸣声响了起来,达伦驾驶着机甲冲破长空,以超高速向基地的方向驶去。
埃比尔脸色一变,赶忙上了飞行器,追了上去。
等达伦抱着昏迷的温特回到基地时,路然已作好了万全的准备,越是这个时候,温特就越不能再使用一丁点儿精神力,路然在询问达伦过后,给温特的双手都带上了精神力抑制手环——雄虫已经控制不住精神力的释放,时不时就有精神力化成银针,划过他们的皮肤,达伦的脸上有着好几道小口子。
锁上精神力之后,路然抬手抹去额角的血迹,避免视线受到遮挡,他一边告诉达伦检测仪器要如何连接,一边将贴片贴到温特的四肢和额角。
路然为雄虫做了一个全身检查,每一项数据显示在屏幕上时,路然的眉头就会愈发皱紧。
房间里的气氛不太好。
房间外的也好不到哪去。
维恩在收到消息后,就在基地的门口与达伦会合了,这会他的双臂化做电磁炮,对准了妄想靠近温特房间的任何一只虫,冷声道:“擅闯者,死。”
*
温特的这一觉睡了将近七天,再恢复意识时,他的手指只是动了一下,就被达伦立马握住,雌虫的声音听起来紧张、疲惫并带着一点欣喜,温特就这么躺在床上缓了许久,他的骨头好像散架了似的,完全提不起力气。
达伦小心地将他扶了起来,倒了一杯温水,喂他小口小口地喝下,润润喉。然而即便如此,温特一开口,声音还是沙哑到他自己都很嫌弃。
他靠在达伦的怀里休息了一会儿,耳朵微动,听到房间里还有一只雌虫的存在。但他的精神力被彻底锁住,无法从精神波动上判断对方是谁,但过了三秒钟,对方还没有开口,着急地凑到他身边询问他的状况,温特由此判断这虫一定是路然不会错。
只不过,达伦似乎也比平时要更沉默一些。
温特想了想,“我快死了对吗?”
达伦:“……”
路然:“……”
达伦伸手捏了捏他脸颊,直把他嘴巴都捏成了金鱼嘴,而他没有反抗之力任虫拿捏的样子,让达伦的心情缓和了一些,对方低笑一声,接着才正色道:“别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