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因为不想自己洗漱,甚至还把自己的衣服带来了。他从枕头与自己的胸口之间抽出裤子,朝着虚空一递。
达伦看着他手里的衣物,整只虫陷入了沉默。
怎么只有一件……
第42章42
这对于达伦来说,是个既痛苦又甜蜜的夜晚,小雄虫身上还带着他所熟悉的沐浴露味道,尽管他们一直以来用的都是同一款,但今天的闻起来就是更不一样。雄虫香香软软,就这样乖乖地窝在他怀里。
雄虫带来的小枕头毫无用处,他必须要枕着达伦的手臂,才肯安分地睡觉。达伦不知道温特的心里究竟做过怎么样的斗争,以至于在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对达伦投以百分百的信任,比任何一个时刻还要黏着他。那些短暂出现过的隔阂,就这样消散,他们又回到了从前那样。
达伦很乐意这样。
或者更准确来说,他觉得自己和温特就该一直这样。他用空着的那只手环住了温特的腰,将雄虫拥在自己怀里,密不可分。
他和温特相识在雄虫七岁那年,后者像是一束光一样照进他生命,将他带回萨尔维厄家,笨拙地替他上药、换药,那时他双臂骨折,握不动刀叉,小雄虫就跪坐在椅子上,拿着食物一点点喂给他吃。
初来时,他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充满警惕,于是善良的小雄虫就在每个夜晚,抱着自己的小枕头站在他门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对他说:“哥哥,我怕黑。”
等小雄虫自作主张钻进他的被窝时,达伦仍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看了看床上鼓起的一团,又看了看闻声路过的阿兰恩,后者对于温特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异议,只朝达伦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达伦还是清楚什么叫做“雄雌有别”的。
但初见时温特降临在他面前的那一刻,给他的虫生烙下了重重的一笔,此后凡是雄虫要求的,他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一年,他十岁,温特七岁。
温特怕自己乱动,弄到他的伤口,所以只是乖乖地躺在旁边。小雄虫身上散发着的淡淡香气萦绕在达伦的鼻尖,那晚是他自有记忆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晚。
而后的每天晚上,小雄虫都会抱着他的小枕头准时出现。
“哥哥,我怕黑!”
“哥哥,我怕鬼!”
“哥哥,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
“达伦,今晚一起睡吗?”
“一起睡吗?”
“睡?”
“……”
随着他的伤尽数痊愈,雄虫的睡姿渐渐离谱了起来,每天早上醒来,雄虫不是拿他的肚子,就是拿他的手臂当作枕头,偶尔也会直接趴在他胸口上呼呼大睡。
那段时间,达伦经常会有一种鬼压床的感觉。
好在,他凭借着自己坚强的意志,以及不断提高的身体素质,硬生生抗住了这种来自雄虫的“宠爱”。
他们的这种“同床”关系,一直持续到了达伦十六岁那年,雌虫进入了亚成年,通过阿兰恩间接地向温特表明了不能再一起睡的事情。
雄虫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很快地接受了。也正是那个不眠夜,达伦才意识到某个真相——雄虫即不怕黑,也不怕鬼。
之所以提出要一起睡,不过是担心他不适应陌生环境,而表现出来的友好和善意。
第二天的他顶着一双浓重的黑眼圈,雄虫倒是睡得很香,容光焕发地吵着闹着要厨房做西瓜冰沙,为了达成这一目的,雄虫甚至不惜送给厨房每一只虫一个大大的飞吻。
达伦气得一整天都不想说话。
不过他的闷气,只持续到了小温特端着两杯西瓜冰沙,朝他飞奔而来,并把另一杯塞进他的手里,兴奋地说道:“我出卖色相换来的,分你一杯!”
又好气又好笑。
眼下久违的同床共枕,让达伦的心里异常充实。他动了动手,抚摸着雄虫的背脊,忽然想起什么,整只虫愣住了。
——温特身上穿着的,是他的睡衣。
过长过宽的上衣套在温特的身上,即便不穿睡裤,也能遮住下半部分。但达伦还是强行帮雄虫穿上了,他的意志力偶尔也并不是很强,受不了这种诱惑。而且凭雄虫的本事,只穿上衣,一定会乱动到变成约等于什么也不穿。
达伦深呼吸一口气。
他觉得这个夜晚热得可怕,将房间的温度调得再低也无济于事。
第二天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