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姜道:“我看未必,她指望的,应该是你将来的夫婿以及子嗣。她该不是想找个自己人嫁给你吧?”
姬无瑕道:“她也只能如此,只不知她合意的人选是谁。”
公孙衡道:“但咱们的目标是让无瑕登基,等于说,皇后实际上也与咱们是对立的。”
杜姜道:“不错。这样至少有三方势力了,咱们,皇后与段太宗,还有舒太宰与姬彻,加上朝堂上其他目的不明的官员,局势还有浑水摸鱼的余地。”
“现在来初步分析一下,”姬无瑕道,“咱们与皇后姑且结盟,皇后控制着宫里的上上下下,段太宗也听她的,但舒太宰又掌握着朝堂走向……”
“而你除了一个公主身份什么都没有,”杜姜道,“空手套白狼。”
姬无瑕翻了个白眼,道:“我与先帝的亲缘关系近啊。”
公孙衡道:“我觉得也不能说一无所有,咱们其实还有几点优势。首先,就像无瑕说的,正统血脉方面,无瑕是先帝唯一的亲生子嗣。”
杜姜看了一眼姬无瑕,道:“只是阴错阳差在宗牒上上成了公主。”
“但无瑕其实是一位王子,”公孙衡道,“在我看来,开诚布公地公布身份,名正言顺宣布继位即可。”
姬无瑕道:“那就必将立刻失去皇后的支持。”
公孙衡略一思索,道:“确实也是个问题。”
姬无瑕道:“皇后虽然接触不多,但可以看出她的脾气很有些任性,若是发怒起来,把咱们关在宫里关门打狗也很正常。”
杜姜道:“哪有人说自己是狗的。”
公孙衡道:“那就要把握好揭露身份的时机。”
姬无瑕:“记下了,我会妥善考虑。”
“第二,”公孙衡道,“局势混沌不明,但百官之中,未必没有可以争取的对象。”
姬无瑕道:“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是个大问题。”
公孙衡道:“虽说能不打仗尽量不打,但兵权仍有决定性作用。除公孙家之外,另有两位上将军控制着两支地方军,袁家原本就是支持大长公主的,他们暂未进洛阳;陆家的老太师则已经年逾古稀了,不知会不会出来掺和这趟浑水,他们常驻白帝城,过来也需要相当一段时间……”
这蜘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关系,简直让姬无瑕头皮发麻。
杜姜道:“但其实也没那么难懂,首先,皇位就是最大的利益,所以各派要么不站队,要么就非得捏着鼻子先拥立一个候选人,等他成功登基之后,才能再开始争权夺利。按这个思路,再怎么也不外乎拥立运州侯、无瑕、无瑕未来的驸马这三派。”
公孙衡道:“对了,还有一事,大长公主还健在,无瑕若无事,这皇位如何也轮不到大长公主家,但若无瑕出了什么事……”
杜姜道:“哎,公孙将军说得对呀,讲不定孟家才是最想干掉无瑕的,有重大的行刺嫌疑。”
姬无瑕道:“办法没想出来,黑名单小本本倒记了一长串。”
他给两人看他手上写写画画的纸,现在有三派敌人,分别为舒太宰(拥立姬彻)、皇后与段太宗(挑选白璧公主驸马)、孟家与上将军李家(刺杀我),另外还有立场不明的白帝城陆家。
公孙衡补充道:“陆老太师无子,但满朝文官武官不少是他的学生,影响力极大。”
姬无瑕用笔杆指了指他,道:“我本来以为你是要说我的优势的,结果反而说了一大堆困难,还不赶紧补充点好听的?”
公孙衡不禁笑了,道:“你想听吗?第三,嗯,无瑕秉性真挚,心思纯善,难道不能作为登上皇位的一项优势?”
姬无瑕道:“谢谢夸奖,但大可不必硬夸……”
杜姜道:“我倒觉得这还真是一大优势。”
姬无瑕道:“公孙衡说这话我还有点开心,换了你说,我总觉得你在讽刺我。”
杜姜大喊:“冤枉啊主公!”
姬无瑕小笔记记得差不多了,于是按照排班,把公孙衡和杜姜打发去睡觉,留萧骁陪着他。深夜里,他又忍不住取出聂染的竹哨来。
萧骁道:“这不是当初那一只了。”
姬无瑕:“你怎么看出来的?”
萧骁答道:“这个聂字应是手刻,两个竹哨上不完全一样。”
姬无瑕道:“你是不是挺恨聂染的?他把我带走了。”
萧骁道:“是你自己要走的,我要恨也该恨我自己留不住你。”
“哎?”姬无瑕从床上探头,看地铺上的萧骁,问,“那你为什么后来又改变主意,来中原找我了呢?”
萧骁仰面躺着,枕着自己强壮的手臂,道:“是我的心自己改变的,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