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恢复了一副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神情:“我哪里敢?”
秦若又道:“是你的妖术救了老钱,又杀了他。”
姬无瑕笑道:“与其说我,不如去劝劝你们城主?我的眼泪只是一种工具手段,最终作出决定的还是杜姜。你怎么能责怪一个工具呢?明明应该责怪使用工具的人。”
秦若若有所思,稍后道:“杜姜永远是对的。”
姬无瑕奇道:“此话怎讲?”
秦若:“他起先救了我们所有祭品,六百个男女,后来又维持江阴城,劳心劳力,收留了更多无家可归的人。就算他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我们也会跟他一路走到底。”
姬无瑕突然道:“啊痛痛痛你说教就说教,不要揪我头发!”
秦若怒道:“你头发打结了!蘸了玫瑰油都梳不开!我用剑给你割了吧!”-
秦若她们走后,姬无瑕才偷偷摸摸地穿衣服,刚穿好没一会儿,杜姜又一阵风般回来了。
杜姜道:“用饭吗?我让他们准备了本地的江南菜,还有一尾长江里刚出水的活鱼。”
姬无瑕道:“不慌,我想跟你谈一谈……”
杜姜眼睛一弯,笑道:“啊,谈什么?谈婚论嫁?”
姬无瑕道:“不,你少跟我嬉皮笑脸。刚才秦若说,让我少用眼泪治愈术,我心里也这么觉得,这仙术逆天而行,后果有些可怕。”
杜姜听了这句,神色便不太好看,姬无瑕赶忙找补:“但她也说,她一定会忠于你,没有要背你的意思。杜姜,你不要责怪她,她显然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杜姜淡淡道,“秦若她们与韦壶,都是当初与我一并要被杀死的祭品。人与人若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关口,彼此间的信任总会有些不同。”
“有什么不同?”姬无瑕好奇道。
杜姜道:“死过一次之后,很多东西便不再重要,金钱、地位、虚名,都如同浮云一般,就连自己的性命,都像是额外捡回来的。你说什么东西能说动他们背叛我?”
姬无瑕道:“嗯,这么说起来,我也曾有些兄弟……”姬无瑕莫名想起自己现实中的室友,现在已有半年未见了,但他们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不不,这句话也太不吉利了。
姬无瑕又道:“我也相信我的兄弟们是不会背叛我的。”除非为了抢夜宵炒饭。
杜姜道:“你对老钱存着恻隐之心,这是你心善。但反过来想想,你对那条黑龙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不同呢?割了他的尾巴,再治好他,一次又一次。你折腾龙,我折腾老钱,终归有什么分别?”
姬无瑕:“哎?总有些不同吧,那条龙是坏龙呢。”
杜姜理所当然道:“老钱也是坏人啊。”
姬无瑕一怔。杜姜是个能言善辩,并心狠手辣的人。姬无瑕以前从游戏的角色简介上读到这一点,现在则真从剧情里领会了-
夜里,姬无瑕喊了半天聂染,发现他并没有跟来江阴城。姬无瑕回忆这一整天的惊险,很有些后怕,不是怕自己出事,而是怕聂染出事。他赶紧吹了竹哨。
一分钟了,聂染还没出现。
姬无瑕心更慌了,焦虑着又狠狠吹了一遍,这次聂染才从院子的池塘里,像只水鬼一般,湿淋淋地爬上来,进了姬无瑕的屋。
姬无瑕大惊:“你怎么了?”
聂染道:“你今早登船的时候,我试图跟在你后面游过长江……”
姬无瑕哭笑不得:“你不要命啦!吓死我了,以为你被杜姜杀了呢!”
聂染理所当然道:“我怎么会被杀?”
姬无瑕:“是是是我想多了,实在是因为今日被怪事吓到。想来他也不至于……”
姬无瑕感觉自己有些多事,于是不说了,取出一块布巾给聂染擦头发,顺便把湿了的蒙眼布带子也拧一拧。
聂染道:“不用擦我等下自己甩干……”
姬无瑕:“啊?拿什么甩?”
聂染示意他走开一点,单手撑地蹲在廊下,稍后像落水的小狗一样,摇头晃脑,一阵疯狂乱甩。
姬无瑕趴在门边偷看他,冷不防被甩了一身水。
姬无瑕哭笑不得,只得擦了脸换了衣服,好在杜姜给他备了整整一个衣柜。
“你是怎么从长江游到池塘里的?”聂染进了屋,姬无瑕又问。
聂染道:“后来你有危险嘛,我就扒在你船底下,结果那黑龙一撞船,我就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