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就好好练字,但是你也别报太大希望。”也许是两人曾经阴差阳错的关系,安殊亭始终无法将孙悦白摆在严师的位置上。
哪怕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他的一言一行都透漏出这个信息。
“你平日在家里都做些什么?要知道我家中九岁的侄子写的字都比你的工整些。”
孙悦白看着安殊亭浑身不自在,偏要故作坦然,这次并不打算轻拿轻放,他低头抿了一口茶。
“读书吧?”安殊亭这会儿只想离开,但看着孙悦白明显并不像放过自己,想了想日常大多做的事情。
孙悦白神色看不出什么,但笑而不语的态度当然是是对他有些敷衍的回答并不满意。
安殊亭是下意识的回答,他从前做的最多的事情也就是这些。
看着面前虽然嘴角带笑,但直直盯着自己的孙悦白,也觉得按照他如今的这种学业水平,这回答就像是在胡说八道。
回忆了下原主的日常,总之就是无所事事,随处瞎逛,他很不确定的又添了一句,“也许还有四处游历?”
“日后你的功课都拿到我这里做,学习并非敷衍就能得到成果的,你总不愿意自己比同窗差的太远,对吗?”孙悦白总算是点了点头,不再步步紧逼。
他们如今并不熟悉,所以不能给给安殊亭造成自己很好糊弄的印象,但也不能步步紧逼,这样可能会让刚刚产生的熟悉感消散掉。
安殊亭见他松口,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只觉得孙悦白其实还挺有威严的,比那种板着脸的吓人多了。
听到孙悦白的安排觉得也还行,毕竟有一位学识出众的先生看着,绝对好过自己瞎摸索,这是多少学生都求不来的好事,而且孙悦白这位先生真的很让人舒服,他态度明确,但从不尖锐。
而且也没有看不起像他这样“不学无术”的学生,说实在的他那笔字确实被好多同窗质疑,只是安殊亭看着摸不清底细并不好惹,这才平静了几天。
“那你这会儿要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就把昨日的功课重新做了吧,写字的时候用心些,不要着急,去书房吧。”孙悦白见安殊亭并不排斥,随即提出了去书房练字。
安殊亭从善如流的跟在他身后,盯着先生挺拔的背影,这人大概柔和的只是他的语气吧,很多时候他的处事作风带了几分强硬,就像此刻,虽说是询问,但明明他已经做好了安排。
这种被人当成小学生看着写字的待遇,安殊亭是从未遭遇过,但其实也挺好的,尤其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写,孙悦白的桌案很大,安殊亭写字的时候孙悦白就在旁边练字。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两人研磨的声音,安殊亭沉下心来,一笔一划的写着,一边回忆着当初老师教的毛笔字技巧。
只是才写了几笔,原本被忽视的淡淡的兰香幽幽的往鼻子钻去,清而不浊,淡雅冷然。
安殊亭忍不住偷偷的朝旁边看去,旁边的男人还是好看的惊人。
安殊亭暗骂自己鬼迷心窍,却见孙悦白笔尖游走,几行诗落于纸上。
“何来尔室香,四壁即空谷,一拳古尔媚,美人伴幽独,此花不是花,似我眼中人,难得笔下妍,写出唇滋味。”
安殊亭犹疑的看着孙悦白,以他不怎么专业的鉴赏水平看这首诗,很露骨,孙悦白哪里会是这种风格,可偏偏安殊亭看着它从孙悦白笔下诞生。
“专心些。”孙悦白淡淡得声音传来,安殊亭连忙低头去看自己的功课。
可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忍不住偷偷觑了孙悦白一眼。
“你怎么……”会写这样的诗句,安殊亭未尽的话在眼前人浅笑的神色下消失,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我怎么了?”孙悦白疑问?神色坦荡,谦谦君子,不外如是。
安殊亭觉得自己就是被眼前的人调戏了,可面前的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虽然他也知道孙悦白并不似表面看起来那样光风霁月,但人哪里会非黑即白。
除了在某些事情上,孙悦白大多也确实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尤其是他的文学素养根本不用质疑。
他也曾经听说过很多文人一笔入情,就是这样的纯粹让他们可以写出许多情感充沛的佳作,可安殊亭是个理科生,没办法参考。
“你不觉得这样的诗句有些轻浮吗?”安殊亭略有迟疑的问道。
孙悦白听他这么说,低头端详了自己的诗作,对着安殊亭摇了摇头,露出了淡淡的欣赏。
“虽然不怎么谦虚,但我觉得挺不错的,你的前半篇很好,我续的后半篇有感而发,我很满意。”
“是吗?”安殊亭看着孙悦白,觉得自己也许是和古代的人有代沟,但是和别人交流他都做的挺好的。
“您别是涮我呢?”安殊亭看着孙悦白,思索再三还是觉得不对劲儿。
“是逗趣儿的意思吗?”孙悦白抬眼看着安殊亭,心中却是暗叹这人实在是敏锐。
最怕师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孙悦白情绪不变,坚决肯定的时候谁能想到他是在打马虎眼呢?
反正安殊亭是看不出来的,只是本能的觉得孙悦白这会儿应该心情不错,他有些试探的看着这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