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悦白低头看着他指尖灵活的系好披风系带,摸索着软乎乎的披风角,眉眼重新带上了笑意:“你说的培养感情,看着似乎也很不错。”
安殊亭看他一眼,显然他这会儿心情又好起来了:“你觉得好就好。”
也是此刻他才发现,孙悦白真心笑的时候,眼睛会微微勾起,很有一种缱绻的味道。
安殊亭有瞬间的恍惚,下意识的将视线下移,恰好落在他苍白的唇上:“你脸色起来不好,有没有什么东西补补色。”
这段时日观察下来,孙悦白是个格外要强的人,就像今日明明已经很不舒服了,但他依然会用脂粉伪装成一副光鲜的模样。
可他原本的妆容被自己用绢帕擦掉,这一副病容显得十分脆弱苍白。
孙悦白指尖抹了下唇角,果然干干净净,薄唇忍不住抿起:“算了,让管家去接旨吧。”
安殊亭摇了摇头,今天这旨管家可接不住。
他视线无意间落在屋檐下的两盆山茶花上,灵机一动:“你稍等。”
孙悦白侧身,看见安殊亭大步朝着院里的山茶花走去,然后摘下了枝头最艳丽的一朵:“下人就养活了两盆。”
“有花堪折直须折,能用来装饰你,是这朵花的荣幸。”
安殊亭知道这是他的宝贝花,平日里没事都要打量一眼,笑着打趣了一句,手上动作一点不慢,将花瓣撕下,用指尖碾碎。
指腹之上嫣红色的花汁看起来漂亮极了,他抬手在孙悦白唇瓣轻点。
直到微凉的唇瓣都被浸上淡淡的红,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行了,现在走吧。”
两人来到正堂的时候,传旨的太监已经喝了好几杯茶。
看见孙悦白两人,连忙起身道:“楚王、安公子安好,奴才奉太后旨意来给楚王送赏。”
他扬了扬手,五个容色秀美,身子婀娜的女子齐齐上前。
“太后娘娘说了,王爷也年近三十了,膝下一直无子,这几位姑娘太医看过都是好生养的,赐给王爷,希望王爷早日开枝散叶。”
“太后说,这几位姑娘若是生不出来,来年就在宗室里选几个孩子,以后也好奉养王爷终老。”
孙悦白早在太监开口时,就已经面色铁青。
开枝散叶,他怎么开枝散叶。
“滚!”他心中怒火汹涌,一把扫去桌山的茶杯、花瓶。
瓷器丁零破碎的声音刺的在场所有人低头不敢吭声。
“母后可真是一如既往的会恶心人。”他眼神如寒冰刺骨:“你回去告诉太后,儿子多谢赏赐。”
太监显然也知道孙悦白的忌讳,心底同情了楚王一瞬,迫不及待的起身告辞。
还没等他走出中门,就听见身后楚王冷厉的声音:“把人都卖去青楼,我们府中不养闲人。”
传旨的老太监脚步停滞了一下,险些踉跄摔倒,幸好旁边的小太监扶了一把,果然是疯惯了的楚王,连宫里赏赐的女子都敢发卖。
此时他却只装作听不到,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表哥,这么做不合适。”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安家公子的声音,唉,希望安家公子足够怜香惜玉,要不那几个美人,可惜喽。
安殊亭的阻拦让孙悦白心底越发厌恨,看向那几个女人的眼神恨不得将她们千刀万剐:“怎么你怜香惜玉,想要保她们。”
原本听到要被发卖青楼,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子,此刻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爬到安殊亭脚下,泪眼朦胧的仰头看他。
安殊亭侧身躲开,又顺便挡住了孙悦白:“悦哥,我手下有好多士兵娶不到媳妇呢,这几个姑娘不如赏给他们。”
“这也算是太后体恤士兵,要是直接发卖了,恐怕落人口实。”
没错,安殊亭手下也是有府兵的,皇帝为什么如此忌惮安家,是因为他家不仅是累世的世家,在当朝还掌握了十万兵马,当年也正是这强势的兵权,让孙悦晟的皇位更迭没出任何意外。
可惜这么些年下来,在皇帝的有意扶持下,那些军队无论是从战斗力,还是人数上来说已经比不上连玉手下的那些人了。
“安公子,我们被太后辞下来是为了服侍王爷和您的。”大概是因为安殊亭看着和善说话,他们其中一个容色出挑的揪着安殊亭的衣服下摆,眼眶微红,小心翼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