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君遭到忽视,心里感到委屈。
她轻咬下唇,走近两步,低低唤一声:“谢师兄,我来接琢哥儿上幼学。”
说完,谢蔺这才抬头睨她一眼。
很明显,男人还存着昨日儿子受辱的气,脸色不善。
谢蔺语气疏离地道:“不劳烦叶师妹接送小儿。叶府家远,师妹往来不便,实在没必要日日到府外等候,往后有刘管事照看琢哥儿上下学便是了。”
从前谢蔺同意叶婉君护送谢如琢,无非是想着叶婉君乃幼学教谕,有她从旁关照,儿子便不会受欺。
可昨日他看到了,让外人照顾自家孩子,总归是不尽心的。
既如此,谢蔺何必还劳烦叶婉君接送谢如琢,倒不如他平时忙里抽闲,多多看顾一二。
叶婉君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女孩儿,受了这么赤裸裸的冷待,如何不难过。
若非、若非她对谢蔺有意,又怎会帮他照顾其他女人生的儿子,又怎会对琢哥儿嘘寒问暖,视若己出。
昨日的事,的确是她不对。
叶婉君接到消息的时候,幼学已经下课,而她练习琴谱正兴起,料想谢如琢没有大碍,多等一刻钟也不会怎样……哪里知道,竟被那个纪兰芷捷足先登。
叶婉君没能接到谢如琢,还错过讨好谢蔺的大好机会,心里也十分遗憾和难过。
她久久不说话。
谢蔺也没搭理她。
谢蔺送谢如琢上马车,目送孩子上学。
随后,他也牵了枣红胡马,撩起衣袍,利落上马。
谢蔺回头,对叶婉君道:“若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一步。”
没等谢蔺走开,衣袖就被不知死活的女子轻轻扯住了。
谢蔺心烦,又唯恐健马伤人,只能勒住缰绳控马,不耐地问:“叶师妹还有赐教?”
叶婉君第一次这般胆大妄为地动手,只是她好害怕今日一别,往后谢蔺再也不会搭理自己了。
女孩家眼眶潮热,没一会儿便蓄满了眼泪,她哽咽地说:“师兄,你明知我的心意,你怎能这样对我?师嫂、师嫂已经过世六年了!”
她也是京城出名的高门贵女,论风仪姿容都不输任何人。为何谢蔺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她竟比不上一个死人吗?!
叶婉君不服气。
“师妹慎言,我如今忍你,不过是看在老师的情面上,若有下次,我定以冒犯阁臣的重罪处置你。”谢蔺冷情地扯回衣袖。
他不喜旁人提及枝枝。
“再者,亡妻乃我私事,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叶婉君松了手,谢蔺趁机策马奔向皇城,扬长而去。
风尘扬起,绯袍烈烈,郎艳独绝。
叶婉君看着谢蔺风光的背影,又想到他状元及第那一日。
绯袍郎君,簪花游街,容色俊美无俦的少年郎,那般意气风发。
谢蔺春风得意马蹄疾,往来观礼的少女纷纷羞红了脸,无数鲜花瓜果直往他身上抛掷……
谢蔺于叶婉君而言,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明月。
可她于他,兴许只是一个能叫出名字的外人。
叶婉君早该知道,谢蔺礼待她,无非是承她父亲的恩情。
若非叶祭酒当年春闱,帮谢蔺洗刷会试舞弊案的冤屈,他这等寒门庶子,此生都绝无入仕的可能。
而她,即便挟恩亲近,谢蔺也将她视为外人。
叶婉君遭受重大打击,心里既伤心又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