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兰芷不擅长哄孩子,只能揉了揉纪鹿的头,“我们呦呦最乖了,不要哭鼻子。”
纪晏清是六岁的儿郎,如今已经有了男孩子的自尊心。他知书达理,尚且想在二姑姑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哪里知道自己的形象被任性的妹妹毁于一旦,呦呦竟把他说成不关爱妹妹的奸恶兄长,故意在长辈面前拆他的台。
纪晏清气得脑袋冒烟,他怒道:“我写字快是因为我手指长,脑子聪明,哪里如你一般笨,手指还萝卜丁似的,特、别、短。”
这几句揭短可谓是恰巧戳中纪鹿的七寸。
小姑娘气得大哭:“哥哥欺负人!我要告诉爹爹!你骂我笨,你还不是比不过甲班的谢如琢吗?他这次幼学考试又是第一,你真的聪明,倒是别总考第五啊!而且、而且他每次都是第一个出幼学的,你们都是写一百个大字,难不成他手指就比你长吗?”
纪晏清管不好妹妹也就罢了,偏偏她还要拿自己讨厌的同窗来比较……人人都说谢如琢聪明,长得俊秀,小小年纪就文雅持重,可他却知道,谢如琢其实心性特别傲,私底下目无尊长,还看不起他们这些同窗。他得到老师们的喜爱,无非是因他有个厉害的宰辅爹爹。
纪晏清正要反唇相讥,纪兰芷却听出了关窍。她记得昨晚和盛氏闲谈,盛氏说过,内阁首辅谢蔺有个六七岁的长子,名字正是谢如琢。
纪兰芷忽然想到了亲近谢蔺的法子。
她拦住打架的两个小孩,一左一右拉住两人的手,笑道:“不要吵,二姑姑陪你们上幼学,晚上也接你们回府,好不好?”
“真的?!”
两个小孩一听纪兰芷将会接送自己上幼学,开心不已。若是让同班学子们看到他们有这么好看的姑姑接送,心里怕不是要酸得冒泡了。
纪兰芷:“自然。姑姑就在幼学附近的茶楼喝茶,待你们下学了,再接你们回府。”
闻言,两个小孩激动地点头。
他们一前一后护送纪兰芷,盛情邀请这位人美心善的二姑姑坐上马车,一起前往幼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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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很宽敞,除了纪晏清和纪鹿,还另有两名盛氏安排的嬷嬷照顾孩子们。
嬷嬷搀扶纪兰芷落座,把梨花木矮几挪开一点,以免马车颠簸,砸到贵人的脚。
除了小茶几以外,角落里还并排放着两个手臂宽的木匣子。
一个饰有粉色绸缎,另一个饰有碧蓝色竹纹布。
不难猜,粉色是纪鹿的匣子,另一个则属于纪晏清。
纪鹿性子开朗活泼,发觉纪兰芷的视线落在木箱子上,立马献宝似的给她介绍:“盒子里有呦呦的樱桃绒花,还有呦呦爱吃的核桃酥,二姑姑要不要吃?”
纪兰芷摇摇头。
纪晏清嫌弃地说:“谁要吃你的甜糕,爹爹让你多带点习字的描红帖子,你倒好,全带成吃的了!”
纪鹿作势又要生气:“甜糕多好吃,呦呦不要写字!”
纪兰芷被吵得头疼,索性不再管小孩子掐架。幸好嬷嬷们哄孩子的经验丰富,由她们一顿劝,小孩子总算冷静了。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幼学门口。
学府门前被一辆辆华盖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到处都是扬鬃尥蹶子的骏马,不少高品秩的官车被拦在学府外,入不得府内。
夫人们堵得心烦,纷纷命下人亮出府牌。品阶高的家眷先进学府,品阶低的烦请往后让让别拦路。
虽说建康侯府如今家底子大不如前,可好歹是和清澜盛氏联姻的侯爵,撑撑场面还是够用的。
因此,纪兰芷的马车几乎没怎么被拦,畅通无阻地驶向幼学门口。
马车停稳,纪鹿和纪晏清先一步跳下马车。
嬷嬷很有眼力见儿地打帘,紧接着纪兰芷也出了马车。
国色天姿的美人一露面,那些接送孩子的贵妇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官圈子里的夫人们闲暇得很,成日里不是打叶子牌、打马吊,就是设花宴,为夫婿的前程讨好高官的家眷,同是幼学里的夫人,彼此都眼熟,没有人见过纪兰芷啊。
这样美丽的女子瞧着不过二十出头,很年轻,却偏偏梳了妇人发髻……她们面面相觑,打量了一下孩子,知道这是建康侯府的长孙与孙女。
有人回过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