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人能完全了解我的过往,不是一件很有缘分的幸事吗?”阳生露出有些愉快的温和笑容,甚至还有几分好奇与期待,“骸,你能说出来多少?”
这句话一出,品出其中含义的其他人开始惊疑不定的打量着阳生与六道骸。
只有玖兰枢,蓦地不悦了起来。
血族可以通过吸取他人的血液得知对方的记忆,但他始终看不到阳生的记忆。
即使后来阳生与他分享了部分记忆……也只是部分。
但是这个人类……区区人类,居然能得到阳生的全部记忆?!
沙发下黑影涌动,被另一重黑影覆盖,轻轻安抚着压住。
玖兰枢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被弟弟时刻感知且照顾着,哪怕阳生此时并未看向自己,内心的不悦也在须臾之间被安抚,情绪平息。
在乎的半身也在时刻关心着自己,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安心的了。
凡有所求,必得回应。
这就足够了。
黑影们在沙发下面的黑暗中安静的拥抱在一起,像是两只在巢穴里紧紧挤挨在一起安睡的野兽。
只有五条悟将视线从对面悄无声息的移开——他全方位无阻碍的视距让他还能看得很清楚,这动作完全就是在熟知他视野的人面前欲盖弥彰。
他又想起了昨天“看”到的玖兰阳生和玖兰枢的血液交换……血族双子之间的相处模式至今还在冲击着他的神经,导致他整个人都很混乱,所以沉默着掩藏所有情绪。
太暧昧了。
但……如果能够代替玖兰枢,以那般亲昵到不分彼此的距离与出自同源的半身相处……如果幼时不曾分开睡觉,如果他能一直牵着飒的手,无论发生什么都只关注着对方只爱着对方……
五条悟大脑发烫,心思汹涌,缄默沉寂,面色如常。
“我能说出来多少?当然是……呃。”
阳生的期待变成了无奈的叹息苦笑。
“我还以为你会没有限制呢,没想到比我被限制得还厉害。”
“限制?”狱寺隼人蹙眉,“谁下的限制?”
“谁知道呢,假设太多但没有任何一条假设可以被验证。”阳生摊手,“悟,接下来我尽量能说多少就说多少。首先,是暗河。”
庞大的黑暗咒力凭空出现,凝聚为穿着和服身披羽织大氅的长发青年。
它的头发散至脚踝,刘海遮到下巴,盖住了整张脸。
是阳生给它修的新发型——那张只长着竖向缝合裂口的平滑脸盘子还是不要露出来吓人比较好。
“暗河是我给它新起的名字。悟,你……我们出生后,整个咒术界的格局被改变,为了平衡我们的力量,咒灵也在变强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是。”
“其实本来只有你。但我强行……根据咒术师与咒灵的平衡原则,咒灵势力本该比现在更强。所以,为了消除不该存在的我所不该带来的影响,暗河是我的【平衡代价】。”
这句话的信息量更大了。
在有谁说出什么之前,阳生直视着五条悟郑重道歉:“我很抱歉,悟。由于暗河的存在,之前的我……不怎么清醒,时常处于幻觉之中,最后那样做,很有可能是为了解脱,一直没有将你的感受放在首位,甚至前段时间见面还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根本不是个合格的弟弟。”
“总之,我的意思是,过往不可追,我没办法把自己完全放在犯错的位置,但也确实做得不够好……无论是继续当兄弟,或是成为盟友,或是就此眼不见心不烦的彻底分开不再相见……我能接受你的一切决定,悟。”
五条悟沉默了几秒。
“你又在说傻话,飒。”五条悟扬起一个嚣张的嗤笑,“你当然是我弟弟,永远都是。哪怕你现在面目全非,没有六眼和祖传的术式,甚至不是人类……只要你还记得自己是五条飒,那你就是五条飒。”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在我这里,你永远不用怀疑自己的定位。”
不愧是悟。
他之前竟会被那傻逼咒灵影响,意志不坚,对这人心怀恶意。
哪怕那时候确实没办法,但是已经解决了暗河的现在,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错过了太多可能性,不甘又难过。
“虽然很想立即扑到悟哥怀里撒娇,但之后请叫我阳生……我已经不是五条飒了。”
这是最残酷最真实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