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在身后互抱手腕,花涴脚步轻快地往前走,想到上午老门主问越千城的话,她侧首问他,“你真的不考虑加入六扇门啊?”越千城紧跟在花涴身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加入六扇门是挺好的,没准将来能混进朝廷,走上仕途。”不远处是条人来人往的街道,此刻恰逢傍晚,人们吃过晚饭,正好出来逛街消食,是以街道上很热闹,卖什么东西的都有。越千城想给花涴买副手镯,他带着花涴往街道上走,边走边道:“可为朝廷做事有太多规章了,有些写在台面上,有些在暗地里,我不喜欢官场上的虚与委蛇,也不想将来成为张口闭口都是官腔的人。”花涴完全理解越千城,她喜欢的,正是他身上那股洒脱不羁的劲头,若他如尹晟一般油腻,哪怕他再聪明,她也不会喜欢上他。脚踩青石砖面,花涴对越千城坦诚道:“其实我从前不相信无仙派未来能够比肩六扇门,尤其是在脱离朝廷管控的情况下,这太难了。但千城,当足够了解你之后,我渐渐开始相信,那一天定会到来。”她眯着眼睛,笑容温暖又可爱,“我陪你一起等那一天。”还需要说什么呢?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越千城倏然觉得,自个儿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他驻足不前,朝花涴伸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手给我。”花涴不解他的意思,“做什么?”但还是把手伸向他。周围人来人往,他们像虚无的影子,并不会打扰到有情之人。指节微弯,越千城扣住花涴的手,身子顺势靠近她,“牵一牵嘛。”花涴硬是从中听出几分撒娇的意味。花涴是不在意男女之防的,从前在山上,师父常让她与师兄对招,以此来增进功力。师兄常常牵她的手,不过大多是教导她练功夫,她和师兄的手同样粗糙,摸着都像锉刀,着实没甚感觉。越千城的手……软中带硬,没什么茧子,摸起来很舒服。说不害羞那是假的,毕竟花涴不解风情十八年,这还是头一次与心悦之人牵手,且是在街面上手牵手。她从前总不解何为风情,但这一刻,她幡然明了——风情,便在此刻。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跟着,惊雷响在耳边,花涴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忧心道:“好像……要下雨了。”越千城牵着她往前走,“前面有卖油纸伞的,咱们去买一把。”京城的街面上有两个时间段人最多,一是晨起,二是傍晚,其余时间人潮稀疏,卖东西的摊贩也少。不过,人多归人多,还没到人挤人的程度,穿行在人群中并不困难。找到一个卖油纸伞的摊子,花涴弯下腰,指着把绘有牡丹花的伞问越千城,“这把怎么样?”小贩趁机吆喝,“公子小姐要买伞吗?二十钱一把,质量过硬,一个月内非人为因素损坏,我这儿包退包换。”越千城蹲在花涴身边,看了眼她指着的油纸伞,没忍住笑,“你又不是风苑丹,怎么也开始喜欢牡丹了?”想到风苑丹那满屋子的牡丹花,花涴笑一笑,又指向另一把画着唐宫仕女的伞,“这个呢?怎么样?”越千城还没回答,花涴又看中另外一把,“这把樱花的也不错,左不过不知道适不适合下雨天撑,倒像遮太阳的。”越千城正打算比较一下,给花涴掌掌眼,视线不经意偏移,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个卖首饰的商铺。他记起给花涴买镯子的事情。想给花涴惊喜,越千城站起身,松开一直牵着花涴的那只手,“你先在这儿挑油纸伞,我去那边看看,马上回来。”花涴又看中另一把伞,她心不在焉地“嗯”一声,拿起那把伞在手中细看,随口道:“快去快回。”越千城温声答应她,青缎鞋压实地面,他从花涴身边离开,缓步走向卖首饰的摊子。花涴很中意最后拿的这把伞。伞面上没画什么姹紫嫣红的富丽之花,仅有几株简简单单的紫色牵牛花。花茎从伞骨中间往四面蔓延,弯弯曲曲的,恰像在攀爬竹篱笆。她随口问小贩,“这些伞都是你自己做的吗?”这个卖伞的小贩是正儿八经的手艺人,对自己的技艺十分有信心,他回花涴,“是呢姑娘,这些伞全是我做的,光是扎伞骨便要用许久,还要在伞面上作画,当真是又费时又费力,要您二十钱一点儿都不贵。”花涴对真正的手艺人有种与生俱来的好感,想到霍嘉他们都没有伞,她又刚发了俸禄,手头余钱多,花涴抱着看中的那把伞,又继续挑起来,“好,我多买几把。”小贩放下手头的活计,帮着她一起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