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随她随她,什么都随她,当年她要学功夫的时候你这样说,她要报考六扇门时你亦这样说,你看看咱们街上,还有哪家姑娘快十九了还未成亲的,是不是只剩下花涴一个了?”花涴她爹挠挠头,不敢再吱声了。花夫人又调转枪头朝向花涴,“你给我听着,你老娘我舍了面儿,让对家把见面的时间往后推了几天,过几日重新定下时间,你必须同我去见那家公子,别再想耍花招!”花涴晓得她娘这回是真生气了,她乖乖低头,扮出一副乖巧姿态,瓮声瓮气道:“好的,娘,我记下了,只要您定好时间,我会准时露面,同你去见那谁谁谁家公子的。”她娘这才满意。敷衍完花家大当家的,花涴披着日落余晖回房间歇息。她刚准备关上房门,花溪突然出现在门缝口,双手环胸,嘟着嘴问她,“说吧,他为什么又送你回来?”花涴靠墙叹气——唉,他们俩到底谁年龄大啊?谁是姐姐谁是弟弟啊?这次干脆懒得解释,花涴关上房门,把花溪拒之门外。☆、花溪转到窗户边,把嘴巴贴在窗户的纱网上,双手叠成喇叭状,向房间里喊道:“姐姐啊姐姐,你快给我解释清楚!”“哗啦”。花涴拽上窗帘,让花溪与窗帘上的花朵图案为伴。门外的声音逐渐消失,花涴卸下满身的疲倦,将自儿个团成球,蜷缩在床铺一角。——越千城就是阿阮,就是当年那个哭哭啼啼、身子比林妹妹还娇弱的阿阮——花涴到现在仍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越千城与阿阮反差太大,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花涴从没有把他们联系到一起过。不过……得知越千城就是阿阮之后,花涴像卸下了肩负已久的重担,顿觉轻松很多,连带着唇角都止不住向上扬。阿阮还活着,这是她八年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她终于不用再遵守“不为阿阮报仇就不考虑终身大事”的誓言,也不用为喜欢上越千城而苦恼了。缘分这东西真有意思,谁能料到,她喜欢上的男子,恰是当年与她青梅竹马的少年郎呢。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她与越千城推到一起,剪不断的纷扰萦绕在他们周围,让两颗心渐渐贴近。隔天,花涴照旧早早便从床上爬起。她回京城已经两日了,却还不曾回六扇门述职,过几天她又要返回瞿凤郡驻扎,不去同老门主见一面,与他打声招呼,终究不合适。那个嘴碎的老头若是晓得此事,定要在她耳边念叨三天。换上寻常衣服,花涴对着铜镜束起马尾,镜中的女孩恢复了平日里的英气,双颊微微泛红,整个人精气神充足。花涴的心情好到冒泡。迎着熹微晨光推开花府大门,花涴迈上去六扇门的必经之路,她走路时习惯低着头,今日,她照旧低着头向前走。走着走着,她发现面前有一双脚,挡住了她的去路。顺着白底青缎的鞋子往上看,先看到浮着晨光的白裳,再是修长白皙的脖颈子,再往上,是一张英俊非凡的少年面庞。他有一双会笑的眼睛。花涴咧唇,对他绽放笑容,“千城!你怎么在这里?”越千城回她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是六扇门的官差,不像我,自由自在,做什么都没人管。你回来已经两天了,却还不曾回过六扇门,我猜到你今天可能会去六扇门述职,所以特意在这条路上等你。”走到花涴身旁,越千城温声道:“幸好,我起得还算早,若是晚来一会,估摸要扑空。”晨风擦身而过,越千城挺直脊背,“我陪你一起去六扇门。”说着,他自然而然牵过她的手,就像许多年前,他牵着她的手走过燕归城的大街小巷一样。两双温热的手相触,花涴觉得头脑晕乎乎的,只剩下微笑一个动作。拂面而过的风也掺了几分温柔,吹得人心理甜滋滋的,像泡在蜜糖里,快要融化掉。去六扇门的这条路陡然变得和往日完全不同。缓慢向前走着,越千城终于问出那个许久之前便想问花涴的问题,“花涴,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花涴微笑,“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千城,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越千城攥紧花涴的手,睫毛在日光下轻轻颤动,“从崇月阁的手中逃脱之后,我被一群官差救回家中。回到家没多久,我娘便因病去世,父亲将我接到凌云城,让我在他身边生活。其间,我回过燕归城很多次,试图再找到你,可惜一直无所获。”花涴眨眨眼睛,“听闻你们家有人去世,我还以为那人是你。所以我不曾再回过燕归城,只埋头在深山中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