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在吹牛,我算个什么东西啊。
但是他们的脸色都变了,显然,我和老冯之间那些似有似无的传言,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
我一拍桌子,一字一顿道:“而且我把话放在这,闹到那时候,你们今后一个项目都上不了!我保证!”
工地这种地方,讲理只会让他们觉得你软弱。
就是要做出我后面有人样子,他们才会怕。
陈总跟川剧变脸一样,嬉皮笑脸道:“怎么就话赶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公司还仰仗着你任总发财呢!”然后马上回头对着工人吼:“都干活去!有这看热闹的功夫,把活做仔细点!让李工省点心!”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工人,马上就散了。
只剩下我们公司的人,我对李工说:“李哥,你做得一点错都没有,这事是你受委屈了。”
他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慌慌张张的把眼镜摘下来擦:“啊我没事没事……”
我环顾了其他的人,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但是来这的,或多或少在公司都有点难处,一句话,这活干不成,大家要么卷铺盖走人,要么这辈子在公司升职无望,干成了,每一个人都会拿到钱,而且我保证这就是你们大步往上走的起点。”
这显然也在吹牛画大饼。
但是显然这些公司的边缘人都受到了鼓舞,这一次,我选的人都跟我一样,太需要一个机会了。
结束争斗后,我开始开会,把每个公区每个部位工程量都算清楚,算完工程量算人工,算完人工算器械,细致到每个区域,每一个人身上的工作都清晰明了。
要想钱少还能把活干好,就只能这么殚精竭虑的算。
终于可以下班的时候,我只觉得头重脚轻,随时可以栽倒在床上。
往下走的时候,才发现居然下雪了。
细碎的雪花,从深蓝的色天空飘落。
我一边看,一边想,只有南方的城市会有这么浪漫的雪。
我长大的那个城市,大雪会像厚重的棉絮一样,把整个都市包裹。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那个人。
高个,灰蓝色的大衣,白色的围巾,站在暖黄色的路灯下朝我招手。
他长得干净清冷,笑容却很温暖:“任冬雪!我等你好久了!”
是程厦。
他是我的狂想之梦
我幻想过很多次我们俩重新见面的场景。
每一次我都特别高贵,我要穿chanel的套装,背最新款的包,我要体面,要高贵,要若无其事轻描淡写,但美艳绝伦。
实际上我今天早晨,没洗脸。
头发也一周没洗了,穿了件灰头土脸的羽绒服,憔悴又满脸戾气,身上有八百里开外就能闻到的烟味。
“你怎么在这儿?”
他说:“这个是我们团队设计的,今天早晨来看现场,正好撞见了……你在发脾气。”
真的,那一刻我真希望这世界轰隆一声炸毁,这辆车、这条街、这个城市、还有上面该死的月亮,都炸个干净算了。
这是内心戏,表面上我纹丝不动,立刻扯起了程序化的笑容:“天啊,这么巧!以后我也设计院有人了哈哈哈,走,我请你吃饭,咱边吃边聊!”
程厦似乎有一瞬间怔愣,但是没说什么,只说:“那我把车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