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支撑大汉狂飙突进了十几年的力量,在这一刻完全被抽走了。
群臣从没有见过天子这颓丧的模样,都觉得有一些于心不忍,更是有一些后怕。
若是天子就此倒下,大汉会走向何处呢?
“巫蛊之事,接着往下查……”
“至于这废后之事……十几年来皇后从无过错,朕现在还不能废后!”
“更何况……柘儿还在西域都护府,朕若是这样无缘无故地废后,他会心寒的。”
“此事暂且搁置吧,等有了眉目再议。”
“朕有些乏了,想要歇息了,诸位爱卿退下吧。”
天子说完之后,一边转身一边摆手,踉踉跄跄地向后殿走去。
这一次,天子没有再拒绝樊克的搀扶。
从背影看去,天子不似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壮年,倒像是一个已经步入暮年的老者。
“恭送陛下!”群臣行礼,陆续退出了大殿,其间还能听到阵阵唏嘘哽咽之声。
不多时,温室殿那厚重的大门重新牢牢地关闭起来了,站在寝殿里的天子缓缓站直了。
他转过身来,虽然脖子上的白绷带上确实多了缕缕血痕,嘴唇更是白如金纸,却一扫刚才的颓势。
双眼重新变得剑光闪烁。
这两道剑光不仅锐利,更充满了理性,不似刚才那样癫狂。
“樊克。”刘贺说道。
“微臣在!”樊克对天子的变化没有任何意外,连忙应答。
“刚才群臣说的话,都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
“皇后说的话,也都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
“好,要记好,你要一刻不离地跟着朕,免得日后有人说朕无情。”
“唯!”
……
当天子在温室殿里,审视这天下大势的时候,韦贤和张安世这两个老臣也迫不及待地在北阙后的丹墀碰头了。
“县官受的伤似乎比我等想象的还要重……”韦贤既有愧色也有忧色地说道。
“听舍妹提起过,县官如今还时时发热,而且常常一人留在温室殿里,连众子公主都不见了。”张安世道。
“看来,县官的伤势一时半刻好不了了。”韦贤摇头说道。
“县官说得也对,天子生不有命在天乎,我等为臣之人,岂能妄议,怎能插手?”张安世有些冷漠地说道。
“子儒说得在理,死生之事,我等自然不能操弄。”韦贤叹了口气回答道。
“从今日起,内阁恐怕会比以往更忙了,还请韦阁老回来助我一臂之力,为县官守好这朝堂。”张安世意有所指道。
“老朽能为大汉出力,这把骸骨有何可怜惜的,像苏武那样葬在葱岭,也不失为一件快事。”韦贤惨笑道。
两个内阁大学士就这样并肩而立,在心中体会刚才这番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