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站出来附议韦贤,但是也没有人站出来反驳韦贤。
温室殿里,陷入到一种诡异而奇怪的氛围中。
倒不是说魏相等人“背叛”了天子,与韦贤提前串通好了来行逼宫之事。
而是此事实在不好开口。
他们看着天子有些癫悖痴狂的模样,对天子的多疑感到心有余悸。
一边是巫蛊之乱的源头,一边是天子宠爱的皇后。
群臣实在搞不懂天子到底把哪一边看得更重一些。
如今贸然进谏,说不定帮不到天子,还有可能会引火烧身,得不偿失。
当然,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还有小部分人想的确实是废后!
“韦阁老,当真要朕废后?”刘贺再次问道。
“废后不等于弃人,陛下仍然可以对霍氏恩宠有加,若是霍氏深明大义,也不会怨怼天子的。”
“那废后之后,当立何人为后?”刘贺问完这句话,发现群臣中有人的神情明显发生了变化。
“这是陛下的家事,老朽不方便置喙。”韦贤说道。
“刚才不是说天家的事就是天下事吗?为何如今不说了?”刘贺讥讽道。
“宫中还有张婕妤和蔡婕妤,老朽以为两位婕妤都是温婉恭简之人,都可以入主椒房殿。”韦贤似不在意道。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张婕妤也好,蔡婕妤也罢,选谁都一样。
“韦阁老说得好啊!”天子不知是赞还是斥。
“陛下圣明,唯有废后才能给天下一个交代。”
刘贺沉默片刻后,突然向樊克喊道:“来人!”
“微臣候旨!”樊克连忙跪倒道。
“伱去!将皇后叫到此处来,就说朕有事要问她!”天子阴鸷地说道。
“这……”樊克似乎左右为难。
“去!”天子几乎是吼了出来。
“唯!”樊克连忙就跑了出去。
从温室殿到椒房殿,一来一去最快起码也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在这半个时辰里,天子站着,群臣跪着,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温室殿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其间,太医匆匆进来送了一次汤药,天子仰头就将汤药喝了下去。
而后,不知道是药效太猛,还是伤痛突袭,他险些就摔倒了下来。
群臣慌忙进谏,恳请天子坐回榻上歇息,但他无动于衷,就这样站着——压着群臣跪着!
终于,异常难熬的半个时辰过去了,霍成君穿过了半宫的寒风,出现在了温室殿的门前。
因为诏令来得匆忙,霍成君还来得及换上皇后的服制冠冕。
没有这些外物的加持,素装而来的霍成君看着有一些憔悴。
要照顾膝下的三子二女,又要操持未央宫学的大小琐事,又怎么可能躲得过时光的蹉跎呢?
刘贺站在殿中,看着霍成君仍然纤细的身影,心中只觉愤怒而心痛,思绪万千,难以平复。
“皇后,过来,到朕的身边来!”刘贺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