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天子登基的时候,张安世和韦贤恐怕早已作古,新天子也许也不会记得那陈年旧事了,但他们不敢冒险。
他们要为张氏和韦氏,及当年一同参与倒霍的那些世家,谋得一个确定。
更何况,皇长子柘和天子的品性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再来一个这样的天子,那么天下世家大族就真的再没有活路了。
就像张安世和韦贤的孙子辈们,以后都要考科举,岂不是会一代不如一代。
以上种种,都是张安世和韦贤不愿意让皇长子柘成为太子的原因。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年,未必会那么早立太子吧?”张安世问道。
“子儒啊,陛下若不是要立他为太子,又何必一直留着霍氏皇后呢?”韦贤回道。
“……”张安世默然不语。
“以前,我等不知道天子为何不废后,现在这不废后的原因不就昭然若是了?”韦贤说道。
“陛下当真视世家大族为眼中钉肉中刺。”张安世已经没有当年那份儒雅了,深刻的抬头纹也见沧桑。
天子下了一盘大大的棋,吃掉霍家的那一刻,就向世家大族张开了嘴。
天子的这一步杀招,竟然埋得那么深,他们终究又是错看了天子一次。
张安世也常常腹诽,霍氏皇后竟然如此能生育,竟然抢先生下了三个皇子。
而张安君和蔡婕妤的子嗣才姗姗来迟。
当然,今日再执着于这种巧合,已经没有异议了,他们要想其他的办法,扭转现在的局面。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等准备隐忍了那么久,今日终究要做些事情。”张安世说道。
“老朽与韦氏一门愿与子儒共同进退!”
“韦公愿意举族托付,我定不负重托。”
张安世等四个大学士十几年前就结成了同盟,只是事情太凶险,今日才要在双阙的阴影下再确定一次
“霍氏皇后生养了三子,年龄又比其余三位皇子年长不少,因此关口不在于哪一个皇子。”张安世道。
“子儒说得对,关口不在于子,而在于母。”韦贤点头说道。
只要废掉了霍成君的皇后之位,她生养的三个皇子,立刻就会失去嫡子的身份。
到时候,天子再立皇后,就必然是张婕妤或者蔡婕妤,她们的儿子就成嫡子了。
如此一来,一劳永逸。
“又或者将母子放在一起,同时处置,这样才更干净利落。”张安世补充道。
“霍氏皇后恐怕不会坐以待毙,谁知有没有后手。”韦贤说道。
“不管有没有后手,我等都要出手了。”张安世发狠地说道。
“子儒心中可有成算?”韦贤问道。
“县官春秋鼎盛,皇长子年轻气盛……”
“盛乃阳也,阴阳可调和,但两阳相遇必有一伤。”
“我等可效仿前人往事而为之。”
张安世说到此处,恰到好处地停住了。
韦贤活了八十多年,历经孝武皇帝、孝昭皇帝和当今天子三朝天子,见过的事情太多了。
他自然知道张安世说的是哪一桩前人往事。
“子儒,县官多疑否?”韦贤浑浊地眼睛颤了一下,明知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