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吧。”
“诺!”韦贤站了起来,排成一列的朝臣尽数看向了君臣二人。
“你可还记得与朕的赌约?”刘贺问道。
此刻,刘贺露出来的这份笑容与刚到长安时一样和煦,与前几日大朝议上的冷笑和蔑笑截然不同。
若是放在以前,站在城墙上的一众朝臣都会如沐春风,捋须微笑,暗赞天子圣明。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双手紧贴在袍服两侧,不敢发一言。
他们不会觉得如沐春风,反而会担心天子这笑容的背后,是不是还藏着什么杀机。
“老臣记得……”韦贤有些不情愿地答道。
“那你说说看。”
“陛下若是能在石渠阁辩经中获胜,微臣出任科举考的第一任主考。”韦贤踟蹰答道。
“韦阁老好记性啊,那么朕想问一问,朕是不是赢了呢?”刘贺有些不依不饶地问道。
“陛下……陛下赢了……”提到这件伤心事,韦贤有些低落。
“现在已经是九月了,光禄寺和太学已经将第一次国试的庶务筹备完毕了,儒生正在陆续赶来……”
“这是大汉儒林和仕林的一次盛举,更会为明年三月的郡国试提供一个典范……”
“光禄勋龚遂和太学令王式为此次国试的副考,他们和朕以为,这主考还是应该由韦阁老来当。”
“韦阁老可愿意按照之前的约定,担起这大责?”
刘贺微笑着问出了这个问题,韦贤的喉头有一些哽咽,一时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因为他的心情太复杂了。
其实,这个赌约一直如同一块石头一样压在韦贤的心头上。
最开始,韦贤希望天子忘掉这个赌约,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出这个丑,当那受辱的纳降之人了。
但现在,韦贤的心就起了变化,他想要当这主考,为天下做些事,于是又开始怕天子不再信任自己,不让自己当这主考。
就这样,韦贤始终处于一种矛盾之中。
今日,天子让他担任这主考,让他心中多了一丝汗颜:他没有想到,自己如此抵制新政,天子仍然信任他。
这就更加能够证明,天子不是想让他认输,而是认可他的学识、能力和公心,更是表达了对他的一份敬佩。
自己多次阳奉阴违,但是天子仍旧信任如初,当然会衬托出韦贤的“小人之心”,并让这颗小人之心羞愧。
所以,此刻的韦贤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韦阁老,是不愿意承担这份职责,还是不愿意履行与朕的赌约?”
“陛、陛下……老臣这些日子,对新政颇有……”两鬓斑白的韦贤仍然在犹豫。
“韦阁老,不必多说了,昨日的事情就留在昨日吧,只要今日能明白新政的意义,仍然是大汉的忠臣。”刘贺说道。
“但是……”
韦贤还想要推辞,但是刘贺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韦阁老,若你还认自己是大汉的忠臣,那么自当担下这份责任,将第一次科举国试办好。”
“这是对朕的一个交代,也是对天下儒生的一个交代。”
“伱是儒林在朝堂上的代表,由你来担任这主考官最合适不过了,所以朕想让你担起这份大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