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前几日,安乐一定会满脸奉承讨好地过去“请罪”“攀谈”。
但是,出乎张安世等人意料的是,安乐没有停下脚步,对张安世等人的热络熟视无睹。
铁青着一张脸,径直从他们身边十步的地方走了过去。
张安世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抬起来的手僵在了原处,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安乐无心搭理张安世们,而是一直朝前走,来到了巡城亭卒组成的防线之外。
他对着一个亲信一阵耳语,后者脸色一变,立刻就朝华阳大道的飞快地跑去。
一刻钟之后,一队甲胄齐整的巡城亭卒就从华阳大道齐步开了过来。
华阳大道连接着天子所在的未央宫和长安城最热闹的北城郭,位置极其重要。
当日,霍光等人叛逃匈奴,走的就是华阳大道。
那一夜之后,安乐就调了一队精锐的巡城亭卒,驻守在此处,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今日还真的用上了。
这队巡城亭卒穿戴轻甲武弁,手持包头铁棍防爆盾,迈着沉稳的步伐,开到安乐面前。
对率出列,对着安乐叉手行了一个军礼。
“巡城亭卒水字曲华阳队队率陶安然领队侯命!”
陶安然原来是北城城门司马,品秩不过二百石。
在霍光等人作乱的那一夜,陶安然沉稳用命,配合王吉将霍光堵在了北城门之内,立下了功劳。
而后就被王吉举荐到了安乐的麾下。
队率的品秩不过是四百石,比城门司马高得不多,但相对于死守城门的城门司马而言,立功的机会自然多一些。
今日,这立功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今日本官奉有县官诏令,你带队听命,无论发生何事,听令行事即可!”安乐沉声说道。
令行禁止,不能问的不要问,当了数年城门司马,陶安然自然是明白的。
“唯!”陶安然叉手行礼道。
于是,安乐就带着这一队巡城亭卒,又沿着来时的路,穿过大半个北阙广场,径直朝张安世等人走去。
张安世等人的后脑勺没有长眼睛,但是这么大的动静自然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纷纷站起身来,有些不解地看着安乐和身后那队杀气腾腾的巡城亭卒。
这些人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不由自主地聚集在了一起,窃窃私语。
很快,双方在十丈远的距离上形成了对峙。
“张阁老,各位阁老,诸位府君,列位贤达……”
“下官乃执金吾安乐,掌有长安城缉盗捕贼、治安纠察之责……”
“诸公已在北阙广场跪坐数日,县官不曾出来相见,恐怕仍在病中……”
安乐心中不悦,话却说得很得体,没有丝毫不敬,给了张安世们足够的体面。
没想到的是,他的话还没有讲完,另一边的刘德就忍不住了,面色不善地走了出来。
“安公,同朝为官,又何必吞吞吐吐地装腔作势,你带这一队巡城亭卒来此,到底为了何事,直说便是了!”
安乐看着刘德颐指气使又盛气凌人的模样,心中火大,却仍压着怒气,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与之撕破脸。
“下官以为,县官既然在病中,我等身为臣子,应当体恤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