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相没有再说话了,他的视线再次投向了那如同巨蟒一样盘桓向东的人马车队。
这些人马车队里的人,在三郡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但此刻却拖家带口,远离故土,看起来也有几分凄凉。
祸福相依,谁都不知道前路到底是什么。
就拿魏相来说,他在这三郡之中能够发号施令,但是到了未央宫和清凉殿,不也要战战兢兢得吗?
而纵使是天子,其实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于是,魏相的线投向了更远处的莽原的边缘,那个方向上就是看不见的长安城。
不知道长安城里,此刻又发生了什么动荡。
……
五月二十五,长安城里的天气格外炎热,未央宫的双阙之下,齐齐整整地跪着三四十人。
为首的四个人,正是张安世、丙吉、刘德和韦贤。
至于他们身后的那些人,要么出身世家大族的朝臣,要么就是长安城世家大族的家主。
杨忠、金建、杜延年、窦定、冯奉世、耿封、石韬……
许多人的名字看起来平平无奇,在史书上也没有太多的记载,但实际上却代表着一个个庞大的家族。
这些大族现在已经十分显赫了,但在原来的历史上,他们会膨胀得更大。
最后成为地方割据势力,进而左右王朝的更迭。
张安世为家主的张氏,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在原来的历史上,张安世和兄长张贺都被封了侯,他们的三个儿子也都出任了两千石朝臣。
张勃、张临、张放、张纯、张奋、张甫……这些张氏子弟日后都能会有所成就,成为朝堂上的柱石和栋梁。
而张家不仅有权,家訾也会远远超过寻常人家。
根据历史上的记载,张安世的夫人亲自纺绩,家中的织坊足足养了七百个专事纺织的家奴。
这个规模,已经不是小型的家庭作坊了,而是首屈一指的大型工坊,年入亿钱都极有可能。
张家的财富可想而知。
张安世在朝堂上自然是谨慎小心,但是面对寻常的百姓平民,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战战兢兢呢?
当皇权旁落的时候,张氏想到的不也是割据自保吗?
不仅是张安世,跪在此处的所有人,身后都有世家大族的门楣作为后盾。
安平侯杨忠的父亲是前任丞相杨敞,代表的是弘农杨氏。
秺侯金建的曾祖父是投汉的匈奴王子金日磾,代表三辅金氏,甚至是匈奴旧人。
建平侯窦定的父亲是窦皇后之弟窦广国,代表的清河窦氏。
石韬虽然无官无爵,却是三辅一代的巨商,家訾难以估量,据说有十亿之多。
还有韦贤、刘德、丙吉……都是两三朝的重臣,都当得上世家大族的名号了。
倒霍的时候,他们与天子有共同的利益,自然可以走到一起,甚至同仇敌忾。
但是新政推行,他们与天子的矛盾和分歧就出现了。
强迁三郡百万之家填充平陵——这件事情,成了矛盾集中爆发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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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